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賊老天盡情地傾瀉著對這一片土地的不滿,方圓百裏內一片澤國。
這個小小的要塞中漆黑一片,隻有最深處的作戰室內亮著一盞白熾燈。搖曳的燈光下,幾個人對著大比例尺地圖,眉頭緊皺。
“還剩下多少人?”梁毅望向參謀長,原本筆挺的軍裝皺皺巴巴地掛在他身上,再配上那一副濃密卷曲的絡腮胡須,堪稱是落魄大叔的典範。
老三,一個帶著考究的金絲眼鏡的白麵中年,任何時候都軍容嚴整,把手裏的一遝表格往桌子上一甩,苦笑著開口了:“三千精銳,打了半個月了,如今活著的就剩下三百八十五個,能拿槍的就剩下二百零五個了。”“彈藥呢?”“步槍和機槍子彈還有八個基數,炮彈已經沒了,導彈還有八枚。”“老二有消息嗎?”老二,是他的副司令,戰事一開始就帶著五百人殺出去求援了。
“外麵有政府軍的三萬八千人圍著,他怎麼能進得來?再說,以老二的性子??????嗬嗬,不說也罷。”“三哥,你又在說二哥的壞話了,二哥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肯定會回來的!”說話的是八妹,一個風風火火的二貨女漢子。老三閉口不言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從容,顯然是深得好男不和女鬥的真諦。
梁毅站起來緩緩地繞著圈子,這是他下決心之前的習慣動作。
局勢已經明朗,肯定是無法打下去了,剩下的就是如何結束這場戰爭了。在過去的十幾年裏,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已經成了這個地區的潛規則。無非是讓出地盤鑽進山林,等待機會再打回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是這個道理。隻不過這次太慘了一點,連老本都快賠光了。作戰室的門輕輕開了,一個三十餘歲的優雅女人走了進來,一身的軍裝經過仔細的裁剪,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是那樣地妥帖。“大嫂!”老三和八妹趕緊站起來,恭敬地打著招呼。溫雅,他的妻子,也是這支軍隊的電訊處長,著名的電子戰資深專家。
溫雅走過來,輕輕地把一疊電文遞給梁毅,那雙美麗的眼睛中竟然布滿了血絲。“這些是剛破譯出來的,你先看看吧。”梁毅坐下來,一封封仔細地看過,幾分鍾後,他長歎一聲,他電文推給老三和八妹。八妹一把搶過電文,一目十行,重重地把電文拍在桌子上。
啪!八妹狠狠地一拍桌子。“不要臉!三年前要不是你帶著八百精兵從西原把他搶出來,王三的自由軍早就完蛋了,現在一轉眼就把你賣了!還有張老大和毛六,哪個不是欠著你一屁股人情?當時跪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現在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成了反戈一擊的英雄了!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正義和公理了?”
老三摘下眼鏡,仔細的擦著,雙手一直在微微地顫抖。“正義?正義就是一塊遮羞布,幹完了壞事拿它一遮,這個世界就安靜了。我們之所以這麼慘,就是因為我們總是直著腰,從不低頭,結果把經常彎腰的人都惹了。大家都是牆頭草,你那麼認死理幹嘛?”老三頓了頓,終於還是說出來了。“現在是新時代,講究口蜜腹劍心狠手辣翻臉無情,底線越低活得越滋潤。背叛算什麼?利益才是真的!你講正義和公理,那你去頂雷好了,大家夥在一邊看熱鬧多好。”看著八妹又要發飆,老三歎了口氣:“多說無益,老大,下決心吧。”
梁毅一拍桌子,沉聲道:“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用最後的手段吧。今晚從密道撤退,我最後走!”“大哥,要走一起走!”八妹吼道。“愚蠢!政府軍要的是我!我留下,你們就能跑掉!我走了,大家就全完了!”梁毅大吼道。“老三,你來安排!傷員不能丟下。都出去!讓我靜一靜!”老三遲疑了片刻,然而終於開口了。“重傷員既然帶不走,不如??????”兩行熱淚從梁毅的眼中滾滾而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