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憤憤然的啐了一口:“狗日的龜孫子,瞎子也能看清楚啊,我那退伍軍人的證件上麵還有‘林/彪’的鋼印呐!那孫子居然瞪著眼睛說胡話……
再加上我媳婦那陣子病的很重,我還哪有心思和他糾纏?
於是我罵了那個民政局的混球小頭頭,我說——老子扛槍打仗的時候,你還在你老娘的肚子裏刮旋風呐!當年美國鬼子把戰火燒到了鴨綠江,是我們用命去拚,才打跑了敵人。是我們用鮮血,換回今天我們國家的安定!可是現如今,卻讓你們這樣的敗類和混球來當官和管理……”
“罵得好!要是我,我也會罵的!”上官平馬上讚成著:“那後來呢?”
“後來?哼哼……”小老頭苦笑著搖了搖頭:“後來那個民政局的小頭頭,居然嘲笑我說——資格老又能怎樣?井岡山的騾子老不老?資曆再老,它不是還得拉磨嘛?!傻吥喇嘰的搞不清個狀況,你要擺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小夥子你聽聽,那個龜孫子說的特麼是人話嗎?
後來他居然還叫了幾個人還有保安啥的,沒頭沒屁股的就把我哄了出來。還說,要不是看在我年歲大,經不起打,非得胖削我一頓不可……他娘個腿的,要是在戰場上,老子非一槍斃了那龜孫子不可!”
上官平倆手攥著拳頭,憤然的:“這種不幹正事兒的狗東西,真是太氣人了!要是我,我也會想斃了他的!這些個孫子,他靈堂的!呃~~那後來呢?”
小老頭神情變得更加黯然而淒涼,聲音呢喃得仿佛在獨自耳語:“後來我老伴不行了,死在了醫院裏。為了給老伴看病,我在家鄉的兩間土房也早都賣了。老伴去世以後,我隻能自己一個人,在秋秋市的這處市郊區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
撫恤金和養老金的事兒,一直拖了好幾年,費了很多周折,才最後給我批下來一個‘社會最低生活保障’……”
這時候,那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女孩,還小心翼翼的為他們的‘曾爺爺’以及這個陌生的小青年,端來了兩杯開水。
“籬籬乖,你和哥哥去邊上玩吧。”小老頭輕撫了一下那孩子的額頭,看見這兩個懂事的孩子,老人的眼裏才終於閃出了一絲安慰的神采。
他向上官平介紹著:“這兩個,都是我撫養的孤兒。本來還有兩個,一個上了大學,另一個……另一個在幾個月前,離家出走了……”
小老頭接著上一根煙屁,又卷了一根旱煙續上,幹巴巴的嘴唇,起勁兒的啯出濃濃的煙氣:“我老伴兒,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老漢我這輩子無兒無女,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也沒個說話的人。後來,我就開始收養沒人要的小孩子。
美鳳是他們這茬幾個人裏麵最大的,學習也好,很刻苦。前幾年,終於考上了外省城的名牌大學。可是畢業後,咱家一沒門路,二沒錢財,沒人幫她……美鳳並沒有找到她夢寐以求的工作,和她從前一直向往的生活。後來她居然跟了一個比她大20來歲的上海的建築商大老板,做了人家的小老婆……
若蘭,是這幾個孩子中的老二。她知道了姐姐美鳳的考上大學,卻還是選擇了那樣的生活的情形後,這孩子就幹脆連初中都不念了。幾個月前,她就已經離開了我這個破屋亂瓦的家。
起初,若蘭和一些街頭的痞子們在一起廝混。
我找到她,也勸過她。可是孩子大了,看著人家活得有滋有味,眼紅的忘記了道德廉恥和尊嚴。我現在已經根本管不她了,她根本不聽我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