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聽著小老頭的訴說，心裏相當的震撼，興奮的追問著：“厲害！真猛！嘿嘿~~我以前還看過，過去拍的一些黑白片老電影呐……那你老人家，一定是‘出過國’的人嘍？！一定去過朝鮮，還有‘南韓’對嗎？！
那時候的南韓，就已經有‘現代’、‘雷諾三星’、‘通用大宇王’之類的汽車了嗎？
那時候的韓國也和現在一樣發達嗎？還有韓國的人造美女，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很多了？”
問完了這句話，上官平不禁有些臉紅，他偷偷地看著小老頭的反應。
小老頭對於‘韓國美女’的話題，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很是無動於衷。隻非常平淡似的，繼續訴說著他的往事：“出國？上甘嶺！哼哼，我是去過那裏，當然去過……我不但去過上甘嶺，還去過南、北朝鮮境內的很多地方。上甘嶺的戰役最有名，因為那場戰役持續的時間最長、也最艱苦……”
見老人終於打開了話匣子，上官平趕緊繼續追問著。生怕錯過了這個可以親耳聽到，這位從那轟轟烈烈年代裏，從前那些血雨腥風的崢嶸歲月裏走出來的老人，講述真實曆史情節好機會：“朝鮮戰爭，我隻聽說過上甘嶺，好像再沒看過別的類似電影啥的了。當時的戰鬥場麵，真的像電影裏演的那麼……激烈嗎？”
小老頭苦笑著，望著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夥子，目光變得有些黯然：“我也看過那部電影，其實當時的上甘嶺戰役，比電影裏演的還要令人揪心……不過在這之間，大概是1952年吧，當時的‘傷心嶺’戰役和‘血嶺’之戰，其實並不亞於上甘嶺戰役的凶狠和殘酷……
發動進攻的時候，我們都要衝鋒……漫天橫飛的子彈，像暴雨一樣密集的向我們頭頂上招呼過來，躲都沒地方躲呀……一個不留神呐，頭上的鋼盔都能被打漏……隨時都會有人倒下，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兩軍焦灼對峙的時候，我們就躲在一鍬一鍬，手挖的戰壕掩體裏。拉一下大栓，看也不看就射過去一發子彈……
敵人射過來的彈片，嗖嗖的就像下大雨一樣，就在我們頭頂上和身邊飛掠過去。打在近前的土裏，激起一片片塵土，黑煙漫天的，迷得俺們連眼都睜不開……”
小老頭訴說著這些在他腦海裏，那支離片段，卻是一簇簇清晰的記憶。仿佛仍舊心有餘悸，眼中現出茫然而憤怒的火焰。
上官平也直到此時，才從這位老人的話語裏，仿佛突然間的更深層的理解和體會到了，早就曾經聽說過那句——‘槍林彈雨’的含義……
他蹲著身子，向賣河粉的小老頭身前湊了湊，輕聲的問道：“老爺爺，那你，你現在還有其他家人嗎？”
小老頭的反應很是木然，聲音澀澀的像是一張曬幹的黃紙：“沒有了……就剩下我自己個兒了……我的哥哥，當年就是死在朝鮮的‘傷心嶺’戰役中。那是我們的部隊，和美國佬打得很慘烈的一場大陣仗啊！僅次於上甘嶺戰役……
還有我的老排長‘沈三平’，也死在那裏。他可真是個爺們啊……就用自己的肩膀，硬是扛起那門缺了半個軲轆的重炮，一下子就端掉了幾十米外，美國佬占據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高地上的炮樓。可是他自己卻……唉，那重炮的後坐力太大了……誰都知道，像他那樣的扛著重炮發射，是死定了的……他在老家，還有老娘和媳婦在等著他回去呐……
當年的上甘嶺戰役，殘酷到令人發指……
美國佬動用了所謂‘金化攻勢’——我們的部隊被圍困在上甘嶺的時侯，如果想給陣地上的戰士們送去一壺水喝，都要付出幾條生命來作為代價！
可是即便這樣，那場戰役，仍就被我們硬是打贏了他們……
美國佬可真損呐……硬仗打不過我們，他們就開始玩陰招兒……後來，他們居然還投放了鼠疫、霍亂和傷寒的細菌彈……”
小老頭緩緩地伸出他的左手，直到這個時候，上官平才發現——這個賣河粉的小老頭，他的左手上隻剩下了食指和拇指，兩根手指！
從這個賣河粉的小老頭，隻言片語，零零碎碎的訴說中。
上官平已經知道——這個貌不驚人而且淒寒貧苦的小老頭，居然是個資曆很老、很老的解放軍老戰士。
年輕人聽到這裏，一股熱血瞬間上湧。他呼的一下站起身，把手伸向這位蹲坐在牆角的小老頭：“老爺爺，您行動不方便。走，我送您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