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我是流氓我怕誰(2 / 2)

於是,在毛磊的帶領下,弟弟、毛傑和大金子三個臭皮匠幹了很多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其中最輕的那次發生在弟弟初一那年。那陣兒,學校裏經常會丟自行車,後來引起校領導重視派人蹲點看守,終於黃天不負苦心人。將偷車賊繩之於法。偷車賊共三名,分工明確,弟弟把風,毛傑撬鎖,大金子搬運。後來媽媽戴著個墨鏡佯裝了下花了八百大洋從派出所把弟弟保釋了出來。三個人的檔案上開始有了汙點,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讓一個惡人變好那麼難,而讓一個純真的孩子變壞卻那麼容易。想想好像就在昨天弟弟還仰著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蛋甜甜的說,姐姐不吃我也不吃。短短幾年的功夫就開始頻繁進出派出所。

剛開始的時候,爸爸還特意跑到毛傑家胖揍了毛傑一頓,然後呲牙咧嘴的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和你那個流氓哥哥離唐健遠點!再敢來找他,我打斷你的狗腿!結果是,毛傑很聽話,一直沒來找揍,但是,弟弟憋不住了,跟犯了毒癮似的又一次著了毛磊和毛傑的魔。

爸爸見自己拿弟弟無可奈何,就回到家指著媽媽的鼻子沒羞沒臊的罵,都是你慣的,看你養的什麼兒子。好像弟弟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媽媽聽完之後立馬反攻指著爸爸的鼻子跟他對罵,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嗎,是我一個人慣大的嗎?這種無理取鬧式的推卸責任一般僵持了半個小時左右爸爸媽媽要麼會大打出手互毆練一會兒拳擊玩,要麼會以其中一方咣當一聲推門而出去毛傑家把弟弟揪回來兩個人一起群毆弟弟練一會兒人肉沙包玩收場。

當爸爸媽媽跟弟弟的鬥爭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偶爾也會去插一腳給爸爸媽媽當一下啦啦隊助助興。

弟弟入魔之後一般都是早晨回來,睡到下午,吃完飯就走了,然後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回來……作息時間基本跟吸血鬼的一樣。有一年年三十,爸爸有事出去了不在家,弟弟回來的時候我正跟媽媽在準備包餃子,媽媽隨口說了句,今天就別出去了,一家人過個年吧。弟弟也隨口說了句,你先下幾個餃子給我吃,吃完我就走,我跟毛傑他們都約好了。我接過話茬也隨口說了一句,別出去了,大過年的,吃完餃子咱們一起看春晚多好。弟弟不耐煩了,誰跟你們看春晚啊,我還有事呢。我怒了開始衝著弟弟河東獅吼,你當這是賓館還是飯店啊?吃飽了睡足了就走!你那些狐朋狗友不見一天又不會死,一家人一起過個年怎麼就這麼難啊?弟弟不甩我,披上剛脫下來的外套飯也不吃了就往外走。我使出殺手鐧,指著弟弟咬牙切齒的說,今天你隻要出了這個門,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姐姐了!弟弟淡淡的說了一句,隨便。然後很順暢的完成了穿衣換鞋開門關門一係列動作,中間都不帶卡殼的,我看著咣當一聲沒關上反彈出去的防盜門眼淚華麗麗的流了下來,四周突然變的很靜,弟弟那句隨便從他嘴裏蹦出來之後就跑到我的心房裏橫衝直撞,最後和我的淚水一起埋葬在那一道道深深的裂痕中。

後來我明白,感情就像種子,它們所結出的果實,是苦是甜早已命中注定。即便它曾經甜過,但是經過時間的洗禮不管你如何澆灌,苦果最終還是苦果。所以,在你種下它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去承受這樣或者那樣的苦楚,甚至連根拔起的痛。

堅持了一年左右,大家都累了,也就互不幹涉了。爸爸媽媽繼續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對弟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灌輸著糖衣炮彈,但求他別闖出太大的禍。弟弟依舊跟毛傑和大金子形影不離,對我和爸爸媽媽愛搭不理,偶爾犯點小錯誤進趟局子找點刺激玩玩。我除了一看見體重秤就條件反射的心慌,其他基本一成不變,不惹人討厭也不惹人愛,依舊是那個扔到人群裏就再也扒拉不出來的醜小鴨。但是上天依舊在眷顧著我。

一年後的夏天,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特驕傲的踩著分數線考入了市重點一中。入學點名的時候,最後一個名字從老師嘴裏蹦出來之後,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去,看到朱穀麗仰著她那張越發精致的臉蛋對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