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教的是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而且還是那個班的班主任。從3歲開始,我和雷雷就在小姨班混,一直到6歲,我們倆混的還是小學一年級。我和雷雷一直都很鬱悶為什麼二年級的老師不要我們,後來想想,小姨是把她那個班當幼兒園來使的。
幼兒園裏的其他老師知道我和雷雷是小姨家的孩子都很照顧,但是雷雷除了我還給點麵子,對其他人不論同學還是老師真的很不照顧。對於女生,雷雷的攻擊方式主要以掀裙子為主,不管老師還是學生隻要穿著裙子都難逃他的魔爪。其實這主要還得怪小姨,因為對於每個小孩都會問的那個“媽媽我是從哪來的”經典問題小姨的回答很實事求是“從我裙子裏蹦出來的”,然後雷雷就特別期待看到別人裙子裏也蹦出個小人來。男生就慘點,雷雷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熱衷於研發各式的打鳥武器,其中最得意的一件是彈弓,體積小,破壞力大,被小姨沒收了重新製作的周期還很短。可是雷雷有個致命的缺陷,天生弱視,雷雷6歲的時候小姨給他配了副瓶子底眼鏡,雷雷嫌醜就算看不清楚也不願意戴,所以當雷雷狩獵的時候,其實他瞄準的是鳥,但是他打中的經常是人。而且讓我匪夷所思的是他從來沒打中過女生,所以還真由不得別人推測他犯的是蓄意傷人罪。放學後,小姨經常要提著蘋果香蕉橘子之類的水果去被他打中的小男孩家去賠禮道歉。不過小姨基本上沒受到過什麼人身攻擊,一般家長開門後看見小姨領著自己家孩子回來最先都會以為小姨做好人好事,因為小姨是老師不管他們的孩子上幾年級都是小姨帶出來的。小姨說,家長們問他,誰打的時候,她特尷尬特無奈,等到那句我兒子打的從她嘴裏出來之後,就換成家長們特尷尬特無奈了。不罵吧,對不起自己肚子裏翻雲覆海的粗口,罵吧,他們兒子還要繼續在小姨身邊混。憋了半天一般情況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一句沒事收場。慢慢的,小姨也就習慣了,後來好幾次見他放學拎著果籃的時候都哼著小調走的。
托雷雷的福,我每天都活的充實而又快,一直到6歲。
6歲那年,爸爸媽媽突然想起來還有個女兒流落民間,跑回家跟姥姥商量要把我接走。那時姥姥已經認清了爸爸的本質,死活不同意。姥姥說,媽媽看見我之後笑的跟朵花似的,然後我很有禮貌的喊了句,阿姨好,那朵花馬上就謝了。我一直都很奇怪爸爸媽媽為什麼在我不足月的時候離開,又要在我6歲的時候非要把我接回去。後來姥姥跟我說,因為媽媽看了我一張我瘦的跟猴一樣的照片,然後很心疼。心疼?我一個月的時候沒奶喝他不心疼這時候又來裝菩薩心腸?我的胃裏翻江倒海的響著一句話半天沒湧上來又給咽了下去,想想他畢竟是我媽。那句話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前麵還得加個呸字!
後來我才知道,媽媽把我接回去的真正原因是,我有了個弟弟,弟弟已經3歲了。於是爸爸媽媽因為財政大權的爭奪戰又一次硝煙四起,雖然媽媽母憑子貴再次光榮的淪為了家庭主婦並執掌財政大權,雖然實事求是的講爸爸已經很努力的在掙錢養家,但是賬麵上仍舊顯示著明晃晃的財政赤字。所以,爸爸又一次爆發了,媽媽又一次光榮的從家庭主婦的位置上下了崗並丟掉了財政大權,而弟弟又不能沒人照顧,所以,我就光榮的擔負起了小保姆的角色。
最終爸爸媽媽還是把我接了回去,接我那天,我坐在車裏淚奔,姥姥在車後麵淚奔,雷雷跟著車邊跑邊淚奔。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在玻璃窗外離我越來越遠,終於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