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秀不敢說話了,她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汪姐,微微點了下頭,“嗯。”
戰戰兢兢地端著一盆冷水進來,正待要放在床頭櫃上,卻被紀承偉伸手接過去。
嘩啦啦!他把那盆水向床頭潑去。
深圳雖然溫暖,但冬日清晨的冷水還是很刺骨的。
龍秀的嘴驚愕得可以塞下隻拳頭,涼意襲遍全身,怎麼可以這樣子?
昏睡的汪秀華卻了動,睜開眼哆嗦著說:“啊!好冷!”
虛驚一場。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老妖婆,一天不折騰人她就沒法活。
紀承偉鬆了口氣,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連吃早餐的心情都沒了,回房換了衣服就要去公司上班。
龍秀剛好清理完滿床的水,正要把衣物放進洗衣機,一小束發絲從紀承偉的褲口袋露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拿在手上,“怎麼會有一束毛絲呢?”
剛想扔掉,又停住了。
既然是從董長袋裏掏出來的,還是交給他自已來處理。
龍秀拿著發絲追了出來,“董事長,等等!”
煩死人!
紀承偉沒好氣地轉身,訓斥:“龍姨,你喳喳呼呼一個早晨還不夠嗎?”
“不是……是……是……”龍秀一急又結巴起來。
“什麼不是又是的,你還有完沒完,我看你是跟老妖婆跟太久,行為處事也怪癖起來,還好沒叫救護車,不然又要鬧得滿城風雨。”
龍秀說不清楚,幹脆把拿發絲的手高高舉起來,向他搖了搖。
他跨前一步,抓住龍秀的手,吩咐道:“別鬆手!”
龍秀點了點頭,不明白為什麼。
因為有風,他怕風吹亂了發絲,抑或是怕風刮走了發絲。
五指並攏,先捉住露出的一端,“好了,你現在可以鬆開了。”
發絲一根不少地在他手裏,放到鼻下聞了聞,又從公文包裏拿出筆記本,翻開,把發絲夾在中間,當寶貝似地放進公文包。
龍秀呆愣著,誰的發絲這麼重要?
難道他有喜歡的女孩了?那汪姐會高興死,嗬嗬,終於有件讓人高興的事要發生了。
紀承偉拿著公文包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龍姨,這發絲的事就不告訴老妖婆了。”
“哦。”龍秀應了聲。
奇怪?為什麼不準告訴汪姐?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是真有心儀的對象,汪姐就會少操點心,龍秀想不明白,這母子倆都難捉摸,唉!
坐進舒適的跑車,他又把筆記本拿出來,輕輕地撚揉著發絲,如絲綢般細滑的感覺在指間傳遞,禁不住把發絲一圈一圈地纏繞在無名指上。
緊緊的、麻麻的感覺好奇特。
眼前全是李小柔在晃動,天真無邪卻又鬼靈精怪,伶牙利齒卻又腦筋不會轉彎,愛管閑事卻又愛被人騙,正直善良卻又愛婆婆媽媽……
想起與她的相遇,紀承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從小到大,她是第一個敢跟他抬扛的人,也是第一個敢給取綽號的人,同時也是第一個敢對他不敬的人。
散開纏在手指上的發絲,柔順的發絲變得有點彎彎曲曲,被纏過的手指也凸顯出一節一節的紫痕,摸著那一節一節的紫痕,他的心抽動起來。
扯落這麼多頭發,她的頭皮肯定疼死了。
唉!真是混蛋,居然還把她一個人扔在陌生的街道上。
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整顆心跟著懸吊起來,暗自祈禱她平安無事!
“這笨蛋會功夫,要有事也是別人有事,她肯定不會有事。”他搖頭自語,暗笑。
晨起,李小柔走進衛生間。
洗漱後,她站在鏡子前梳頭,疼痛讓她停止動作,怎麼這樣疼?
轉身,讓後腦勺麵對鏡子。
扳住腦袋,扭頭斜眼往鏡子瞅。
“啊!……”她發出一聲長叫。
後腦出現一片白花花的頭皮,禿頭?太恐怖了!
該死的灰太狼!她恨得咬牙切齒。
她的慘叫,讓宿舍的鼾聲停止。
美夢被驚,三個女人同時從床上翻坐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迷迷糊糊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而都搖頭,“不知道。”
最後,三人的目光都向靠窗的床鋪望去,異口同聲地說:“李小柔。”
呼啦呼啦!
同時下床向衛生間走去。
側耳細聽,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了。
難道剛才聽到的慘叫是幻覺?
不對呀,幻覺也不可能三個人同時出現?
不會出什麼事吧?
想到這裏,三個女人拉開架式,奮力將鎖死的門頂開。
“啊!……”
又一聲更加淒麗的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