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已經開始有些夜涼。夏玉翎捧著紅茶靠在臥室的窗邊,失神的望著樓下的街道。昏黃的路燈有氣無力的,照得水泥地麵一片淒然。從這裏看下去,地麵顯得很遙遠,遠的足以連接到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小區一直很平靜,直到幾天前,那個每次遇見都會羞澀的叫她一聲玉翎姐的女孩從隔壁的房間跳樓自殺了。她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秦悅敏,今年隻有十八歲,原本是花兒一般的年紀。然而今天卻成了她出殯的日子。
夏玉翎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見到秦悅敏的最後一麵,是她重重撞向地麵的瞬間。那殘破的身軀躺在地上不由自主的抽動,血如同玫瑰般盛放。失去焦距的眼睛望著藍天,再也映不出任何的美景。她最珍愛的人偶娃娃伴隨著主人一同破碎了,沾染她的血之後代替主人冷冷的看著這個世界。
晚上的白宴彌漫著壓抑悲傷的氣氛讓人透不過氣來,攪得她的心情低落,以至於回到了家還是一直提不起精神。回來後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靠在玻璃窗上失神的望著樓下。這裏是十六樓,光是向下看就足夠叫一些膽小的人手腳發軟了,摔下去是必死的。
夏玉翎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境地以至於讓秦悅敏寧願縱身一跳也不願意活著去麵對。她忍不住覺得要是那時有個人可以和她說說話、談談心,她就不會走這條路了,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生和死之間有的時候隻相差幾句話、幾分鍾或者是幾步而已。走出窗台,帶著所有的希望絕望、過去未來、愛的恨的、歡笑淚水墜落下去,不論是曾經是怎樣的一個人,結局都隻有一聲悶響罷了。
床頭櫃上,手機突然唱起了《世上隻有媽媽好》的溫馨旋律,把夏玉翎從越陷越深的思緒裏拉回到現實。她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接起電話。
“喂!媽,怎麼這麼晚了還打電話過來?”
夏玉翎現在是一個人住,她的爸爸是遠洋輪上的船長,今年剛剛提前退休便和她的媽媽一起到澳大利亞定居了。說是女兒工作了,他們就可以功成身退享清福去了。
媽媽時常會打電話回來問長問短,但今天會突然打電話回來夏玉翎可以猜到幾分原因。果不其然,夏媽媽開口就問了秦悅敏的事情。
夏玉翎隻能如實告知:“後事已經辦完了。聽負責的警官說是因為高考落榜,再加上同學都去報到之後觸景生情。那天又和她媽媽吵了幾句才一時想不開的。”
聽聞是這麼回事,夏媽媽長歎了一口氣,禁不住叨叨念念的說了一大堆感傷的話,到最後還哽咽了起來。也難怪,他們和秦悅敏家是快二十年的鄰居了,夏媽媽可以說是看著秦悅敏長大的,傷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好不容易抓住個開口的機會,勸說:“媽,你就別多想了。我都後悔把事情告訴你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和爸爸安安心心、高高興興的安度退休時光。其他的事你就別操心了。要不然我可要告訴爸爸說你又胡思亂想了啊!”她一百二十分的慶幸自己沒把目睹秦悅敏墜樓的事告訴媽媽聽,否則媽媽非得立馬從澳大利亞飛回來不可。說起來這都是因為夏玉翎小的時候被綁架過,從那以後媽媽對她的事總是特別的神經質,有的時候連她都覺得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個二十幾歲的大姑娘了,該是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了。
還別說,這招果然有用。媽媽笑了出來,還甜滋滋的假意抱怨了幾句,當然少不了的是對女兒的關心和囑咐。
“知道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放心,你女兒能著呢!你也早點兒休息吧!就這樣,拜拜。”
掛斷電話夏玉翎自嘲的笑了笑,剛才說老媽倒頭頭是道,她自己呢?不過聽了媽媽幾句關心的話她的心情一下好了許多。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她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感覺到陣陣睡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