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道人的話語中,未來,道宮的所有核心弟子都必須進行這樣的訓練,無論是文職還是武職。
也就是說,眼下的訓練仍然隻是預演和實驗而已,未來的訓練將會更殘酷。
掰著指頭算算,到時候自己肯定不會是士兵了,說不定還能申請做個帶兵校尉,一定要讓後輩的小崽子們嚐嚐我的手段,管狐兒忽然變得美滋滋的。
楊平安立馬察覺了師兄的變化,歪著頭看他咧著嘴傻樂,時而有陰險地奸詐地嘿嘿兩聲,心道,這麼快就恢複正常了?
山上濕氣重,夜色漸深,衣服已經有了點潮意,兩人就搬了凳子回屋,準備休息。
楊平安精神疲憊,也很困,一時卻睡不著,閉著眼睛假寐,管狐兒在對麵一張床躺著,同樣是懶懶睡不著,畢竟連睡三天,這會兒睡得著才怪,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道士科儀上,兩人都沒有正經學過這個,知道的比會做的多,管狐兒隨口問,“師弟,你好像隻跪拜天地,不跪神?”
“跪天跪地跪父母,至於神仙,還是算了吧。”
管狐兒有些不解,根據道宮現在的典籍解讀版本,神仙是天地的延伸體和諸般化身,在山為山靈,在水為河伯,家中家神,門上為門神,跪一跪又有什麼關係?
楊平安像是聽到了師兄為說出口的疑問,繼續道,“天地可以是諸神,諸神卻不是天地,所以,不想跪就是不想跪。”
“哦,”管狐兒應了一聲,不跪就不跪,又有什麼打緊,也沒規定說敬神必須叩首,就是不知道師弟是如何看待清平道長的,諸神是天地化身,那清平這位曾經的在世神仙又是什麼身份?
天庭之主?因憐憫眾生而下界?
嘿,管狐兒不再說話,廂房裏安靜下來,窗開著,蟲鳴陣陣,涼風吹進,消去白天的暑氣,還有點冷。
前殿的經唱聲已經停下來,儀式應該是結束了,管狐兒無意識地想著,他還沒去看過白龍觀晚上的祭神之禮,明天去看看好了。
慢慢地,睡著了。
第四天,陳都民眾的熱情依然未有降低,楊平安無奈,拖了師兄頂崗,算是逃離苦海,看著師兄深陷鶯鶯燕燕之中,楊平安颯然一笑,彈彈袖子往後院去了,把大貓留給師兄,應該沒事,畢竟那麼多吃的擺在那,它會很聰明地做出正確選擇。
紅裙綠袖,脂粉香飄,師兄那一身的味道,估計沒個三五天,想徹底洗掉是不大可能了。
不過,這個跟自己是沒什麼關係的。
楊平安心想,那麼,既然不用迎納信眾,今天做點什麼好呢?
天空中沒有太陽,薄雲籠罩著,不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風吹起來,帶著江水的味道,在身邊一卷而過。
時間匆匆到了夏末,真讓人感覺恍然如一夢。
師傅不知道還在觀主靜室還是回了待客的廂房,至今沒有露麵。
楊平安在院子裏擺了個架子,站起混元樁,在山裏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機會好好站樁。
放空心靈,物我皆忘,聲音入耳,如隔天外。
偶爾會有道觀的道士過來,見到楊平安,也是遙遙看一眼,並不靠近。
於寂靜中,散去心中的煩躁和煙火氣,緩解無形的疲憊。
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毛毛細雨,落在頭上臉上,留下一點一點的晶瑩,前殿的聲音漸漸弱了,然後消散。
沒多久,管狐兒領著白虎歸來,看一眼楊平安,白虎無趣地跑到屋簷下,以一種躺死屍的姿勢攤著四肢,一大早就開始吃肉,怪撐的。
少年抹抹嘴,回屋搬著凳子出來坐好,仰天閉目發呆,細雨落在臉上的感覺真好。
等楊平安收功,身上的衣服已經潮濕難耐了,走到師兄身旁,負手而立,同樣微微抬頭,感受細雨飄遙。
“我們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
“大貓是不是胖了?”
“算上今天,已經連吃三天,你看它都撐的癱在地上不想動了。”
“那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師傅呢?怎麼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