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意念勾連氣息,扶搖而上,感應著其中傳遞的信息,玄而又玄,似念非念,大長老以下皆有所悟,修行精進,內息沉澱。
如此盛況,一連持續三日。
說起來與閉關相同,最受不得幹擾,此刻可以說是道宮最虛弱的時候,但同時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若無敵意也就罷了,如京都普通人百十餘萬,雞鴨鵝牛馬羊等牲畜無數,也沒見哪個被恐怖的氣息嚇得屁滾尿流,照樣該吃吃該睡睡,沒事就在家焚香誦經,禱告高真。
若是起了敵意,十年前的北方部落的大巫師可不是白死的。
囂張而來,於邊城外戛然而止,生氣一息而落,生生被鎮壓的魂飛魄散,成了植物人。
也難怪這許多年北方部落老老實實,不敢炸毛。
想當年,三界法傳出,法術初成,三日講道剛剛開始,道宮周圍無數蠻夷族群,或瘋狂逃竄,或舉兵進攻。
進攻的不用說,連邊城百丈都進不了,不是變成白癡就是直接被氣息意念鎮壓而死。
道宮弟子千千萬萬,修行有所成就著,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相互勾連,大宗師們居中調度,又哪是區區不入修行的普通蠻兵所能承受。
如今再次講道,再沒有哪個腦子進水的蠻族往邊境多走半步,甚至比平時還要放鬆,因為這三天至少不用擔心,忽然有全身盔甲的中原人軍隊跑到你的部落裏大肆殺戮。
天下間一片的“祥和氣息”。
晚間,楊平安在被窩裏貓了一會,待父母走遠,一裹被子盤膝坐了起來。
前兩日,孫仲平來的時候講了入靜功夫。
這貨白天閑的多了,晚上一點不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幹脆坐起來,拉了拉齊身睡衣,裹緊被子盤腿坐好,按照孫仲平講的方法準備冥思。
閉上眼睛,又睜開,撓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觀想個什麼東西好。
不管了,想想看。
嗯,腿,隨便盤盤吧,擺了半天沒擺好,幹脆放棄。
手掌相疊,拇指虛搭。
腰背挺直,小腹微收,雙肩自然張開,全身還自然放鬆?這個怎麼搞?
眼睛似閉非閉,聲入耳不聞,放空大腦,麵部放鬆,自然微笑,放輕呼吸,舌抵上齶。
氣入腹,旋轉而上,入口而回,再入丹田,從鼻而出。
似醒似睡,非想非非想……咳咳咳,這個方式有點憋得慌。
再來,慢慢的,夜色漸深,聲音漸遠,蟲鳴傳來。
月色清冷寂靜,灑落庭院。
楊平安麵色越加放鬆,頭腦越靜,眼睛微閉,呼吸平緩悠長……
然後,身子一歪,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楊平安抽搭著鼻涕出現在飯桌前。
然後,楊父楊母嚴刑逼問,搞明白了情況,嚴詞警告了一番後,隨便塞點東西,就帶著這貨去醫館看大夫。
到了晚間,又專門盯著,等楊平安“睡著”後才離開。
當然,裝睡技能已經點滿的楊平安,糊弄過去小菜一點。
這次怕再凍著,穿好了棉衣起來靜坐。
然後,又睡了。
現在是第三天,楊平安決定較上勁了,他還就不信了,自己如此聰明伶俐天才絕頂,還能被一個簡單的入靜冥思給難住?
那以後還如何感應生出氣感?
還如何武功蓋世,氣壓天下?
還如何效仿清平道長,建立開天辟地般的偉業?
這一天,也是道宮講道的第一天夜晚。
空氣中彌漫著尋常人感受不到的氣息,有些靈性高的貓狗動物,從這天開始也老老實實地臥在家中,絕不出門。
楊父楊母回了後院,並未睡下,而是回來正屋。
堂屋對門靠牆擺著一張香案,紅燭點起,燃香一束,卻別無貢品。
香案後牆上掛著道家仙神,一側又有一副畫,畫上道人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左臂一搭拂塵,右掌立於胸前,眼神微向下看,如同真人。
這不是清平道長又是誰?
楊母從脖頸摘下玉墜放於香案,與楊父並身跪坐在蒲團上,閉目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