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至,京口的街頭很是冷清,加上下雪顯得比往常更加冷清。
畢竟是過節,空氣中偶爾能聽到斷斷續續的鞭炮聲,和老百姓家裏團圓飯向外飄出的飯香味,以及炮竹的硫磺味。
太平街盡頭是一間四合院,此刻,一個行醫者正給這家四合院的主人朱大地把脈看病。
朱大地麵如土色,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那微微抖動的眼皮和額頭上豆大冷汗,此番神情狀態足以說明他病入膏肓。
“毒氣攻心。。,。。我也。。,。我也無能為力。。”行醫者膽顫心驚結巴說著,那摁在朱大地手臂動脈上清瘦的手還微微顫抖。
按常理一個醫者幫人斷脈,無論是什麼情況,都應該是職業的,理性的,清醒的,這樣的狀態才能診斷正確,說話結巴,手在顫抖,隻能表示他緊張和恐懼。
行醫者不能不緊張和恐懼,因為他麵前的患者目光裏透著殺氣,雖然病入膏肓,但血液裏已經透出魔性,他是一個醫生從對方眼神和脈搏跳動已經猜得到朱大地下一秒,很有可能失去理性。
果不其然——
噗嗤~一聲。
利刃劃過頸脖,刹那間,醫者的頭顱和身體分離,腦袋已經滾落到房間裏的牆角,整齊劃一的脖子急促向外,噴血,仿佛開啟的水龍頭一發不可收拾。
朱大地臉上和衣服全被濺滿鮮血,他眉頭也不皺一下,還用舌頭舔了舔熱燙的血。‘咣當’一聲,他把凶器短刀扔到地上,麵無表情自言自語:“庸醫!既然不能治好我的病,那你就下地獄吧!”
行醫者死了,還不及反抗掙紮,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
醫生死在一個患者手裏,重點還不是自己的過錯,確實是悲劇,那依靠在牆角的頭顱,雙眼還來不及閉上,依舊目光如炬瞪著凶手,無頭屍身還在向外噴血,穩站著不肯倒下。
朱大地實在不能忍受房間裏濃濃的血腥味,他從椅子上站起,一把抓著屍身的腰帶,又走到牆角,彎下腰拎起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搖搖晃晃走到房門前,打開門口。
“一坨爛肉!髒了我的房間!滾你的吧!”
說完朱大地直接對著門外一揮手,那頭顱和屍身在半空中畫了一個拋物線然後深深紮入雪裏。
看著那飛濺的雪塊,他臉上透著一絲滿意的笑容,這笑容足以證明這廝很享受殺人的樂趣。
寒風夾著雪花猛灌入房間。
噗~
身體遇寒,朱大地一口濃血從喉嚨湧出,並把血吐到地上。他昏厥倒地。
這個殺害行醫人的朱大地何許人也,他為何狠下殺手?
身患不治之症是事實。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者其行為也善,顯然這句話在朱大地身上並不起作用,知道自己苟延殘喘的日子所剩不多,卻要人陪葬。
朱大地是京口本地人,年幼時父母已經過世,他還有兩個姐姐,姐姐們如今都已遠嫁外地,此人從小喜歡研究武功,渴望有一天能夠有資格參加西南區武林分賽,取得冠軍是他的夢想。
在京口實在是沒有人肯教他上等武功,為了心裏夢想,前些年朱大地一直外出求學,也確實有收獲,在武當山學到一套太極拳,在江州的丐幫分舵又學會一套刀法。
就憑太極拳和丐幫刀法,想在江湖中闖出一番天地來,朱大地知道這遠遠不夠,於是繼續尋找高人拜師,一年前他決定去西域碰碰運氣,一路上他都是靠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勾當搶來銀子用作行萬裏路的盤纏。
誰知道去西域路途遙遠,很不幸他患上癆病,整日咳嗽不止,隻能放棄外出拜師回家養傷。
出門的這些年,他沒少做招天譴的勾當,還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哪怕一身重病也不收斂匪氣,剛回京口的那些日子,常常搶奪沿街店鋪掌櫃的銀子。
要知道京口可住著一位狹義人士李猴子。
被李猴子痛打幾次後,朱大地才收斂,不能不老實,肋骨都被打斷了兩根。
過日子要銀子,治病也需要銀子,可是又不能繼續搶奪,病情愈加嚴重,讓朱大地性情變得暴躁,他恨這個世界,自己滿腔熱血外出求藝,隻學到一點皮毛功夫,還身患絕症,有朝一日成為武林盟主的夢想就此破滅,他要報複,他要找人一同毀滅。
劈裏啪啦~
一陣鞭炮聲,把昏睡在地上的朱大地喚醒,一瞧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忽然感覺自己身體不再難受了,便拎著砍刀出了大門,院子裏行醫者的頭顱,和屍身已經被白雪掩蓋,雪地上隻呈現一點模糊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