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少年人就帶著高光鬥,老刀疤,青木堂的堂主劉錫,離火堂的堂主陳亮,在鄴城最有名的茶館林軒茶坊坐下。
白馬幫分為六個堂,老刀疤是庚水堂的堂主。劉錫正是那個在堂子內拉老刀疤衣袖的矮小漢子,他五短身材,相貌卻是不差。陳亮四十出頭,但很顯老,在幫內,很多人都叫他“陳老爺”。
林軒茶坊是文人墨客最喜歡來的地方,它的裝飾典雅,全館采用回廊式的結構。院子裏種的是青鬆翠竹,都是名貴的品種。還有假山和潺潺的流水,這樣在茶館裏喝茶的人都能看到院內的景色,品茶品景兩不誤。上茶的都是清秀的娘子,統一著藍色的花布裙,不阿諛不奉承,算是林軒茶館一道獨特的景觀。
少年人來茶館是找人的,按照宋管家的計劃,有了此人,白馬幫以後的行動才能更加順利的展開。再說,一個幫派裏不能都是勇夫,智囊型的人同樣不可少。
老刀疤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東看看西看看,身上如同長了虱子。劉錫和陳亮相互對視,強忍著笑意,他們對大老粗的秉性熟悉得很,讓他乖乖坐著比殺了他還難。
高光鬥道:“公子,宋管家有沒說咱們要的人長什麼樣,每天來林軒茶館的人可不少。若是沒有特定的畫像,找起來可就大海撈針了。”
少年人沒有回答,事實上他現在的心思完全能不在這上麵,他的目光完全聚集在前桌的一個女子身上,怔怔出神。那是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女子,她頭上頂著一個漂亮俏皮的發髻,身材頎長,一把水墨色劍隨手放在桌上。從少年人的角度隻能看到女子的背影,卻不知為何,總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記憶中的女子,不,不能說是女子,隻能說是女孩,畢竟那是他不過八歲。她最喜歡穿綠衣了,當時梳著兩個小羊角辮,俏生生的站在他家門口。她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煞是可愛。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當時還是孩子的少年人就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了。為了得到小女孩的注意,他還上演了一次老套的戲碼,隻不過最後的結局比較悲慘罷了。
少年人收回心思,自嘲的笑笑,天底下愛穿綠衣服的姑娘多了去了,怎麼可能是她?他朝高光鬥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高光鬥是過來人,明白少年眼中的含義,道:“公子,沒事,反正等的人還沒來,這茶館的風景確實不錯。”
少年人喝了口茶道:“我出門的時候宋爺爺跟我說他也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樣,但是一旦看見就一定能認出來了。”
高光鬥深以為然的點頭,倒不是他拍馬屁,而是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你看到他就覺得他定是那個人,因為他們身上有與生俱來的特殊氣質。
老刀疤抓耳撓腮,粗糙的手握著小茶杯,怎麼看都別扭,他一口就是一杯,最後實在不耐煩了,就拿著壺子往嘴裏灌,好不舒暢。他這麼一灌,同桌的高光鬥等人倒是不介意,可有人介意了。
一個手中拿著折扇的大耳秀才正和同窗好友品著茶,當中還有位長相頗為不俗的帶著朱釵的妙齡女子。不過,這大冬天的真不知道他拿扇子為的啥,而更令人奇怪的是,他們那一桌除了女子,手中都有一把。他們將扇子打開,極力擺出一副最為滿意的形象,神態頗為自得。朱釵女子隻是嫣然一笑,繼續品著茶。
隻聽大耳秀才嗤笑一聲,說道:“喝茶還有捧著壺子的,我真是頭次看見,端的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其餘的秀才合上折扇,瞥眼看去,有兩個立馬露出了懊悔的神色。這可是個大好機會,怎麼偏偏他們錯過了。
老刀疤重重的放下茶壺,卻是沒有發作。
大耳秀才不死心,道:“閣下這副尊榮也好意思到林軒茶館來,依我看就是那些破爛的茶棚都不應該招待你這種人。”
老刀疤雙手按在桌子上,******,忍了!
大耳秀才見對方無動於衷,回頭看了一眼妙齡女子,把心一橫,聲音提高了些,“臭要飯的,還不快滾,本秀才看著你茶都喝不下!”
忍無可忍!
老刀疤拿過茶壺就扔了過去,一把砸在大耳秀才的腳跟前,碎片四濺,劃破了對方的衣衫。這還是他控製了力道,不然一下就可以讓大耳秀才頭破血流,躺在醫館幾天都下不來床。
大耳秀才被嚇住了,驚慌失措,咋的一言不合就打人。茶館內的人都被驚動,向這邊望過來,其中有人認出了老刀疤的身份。
“老刀疤,是白馬幫的人!”
話音剛落,一聲劍鳴,前桌那個綠衣女子手邊的水墨劍驀然出鞘,劍光若鬥牛之虛,在刹那間就擊碎了老刀疤和少年人喝茶的茶桌。然後劍回鞘,她轉身。
風華絕代。
少年人吹開木屑,努力揉了揉眼睛,接著張大嘴巴,能吞得下一個雞蛋。就在高光鬥劉錫要有所行動的時候,他突然雙膝跪地,雙手抱拳,嘴裏大叫道:
“女俠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