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芬娜沉吟了片刻,終於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道:“臣妾不敢當。皇上若是喜歡,臣妾自然不會介意。後宮眼下空虛,皇上多納些妃嬪,雨露均沾,也是為了夜曦千秋萬代著想。”一番話,說得清淺溫婉,真的好似一個嫻雅端莊的皇後。可是,誰又會知道,那張人皮麵具之下,是一個精通蠱術、心狠手辣的妖女呢?
冰蝶卻皺著眉,烏塔芬娜雖易容成了她的模樣,聲音卻沒有變。按理來說,宮裏熟悉她的人,早該聽出了這個“皇後”是假的,可是為何至今烏塔芬娜的身份都沒有被揭穿呢?
冰蝶心中正疑惑萬千,那廂寒辰燁卻朗笑著道:“不愧是朕的皇後,豁達大度,朕此生能得此賢後,也算是三生有幸。”
烏塔芬娜扯起一個笑敷衍了過去,藏於袖中的手已經握緊了那隻蠢蠢欲動的蠱蟲。不能再等了。寒辰燁似是在有意避開與她接觸,如果錯過了今夜,可能真要在那空蕩蕩的棲鸞殿孤獨終老了。她現在隻想盡快解決了寒辰燁,盡快讓寒辰煥圓了奪權複位的夙願。唯有如此,寒辰煥他,才會重新接納她吧?
那個她苦戀了太多年的寒辰煥,怎麼就能那麼輕易地因為她上一次任務的失敗將她推開呢?怎麼就能那麼輕易地愛上洛冰蝶呢?她烏塔芬娜,怎麼可能甘心?
或許,隻要幫他得到了天下,他就會再次發現她的好,再次愛上她吧?
烏塔芬娜勾起一縷陰狠中帶著悲哀的笑,指尖輕動,正準備將蠱蟲射向寒辰燁,寒辰燁卻忽然快步走向了祝秋籬。烏塔芬娜滿臉驚惶地停下動作,險些就射偏了。如果失手,她的身份就會大白於世,到時候別說殺了寒辰燁,可能自己也得喪命於此。
她皺了皺眉,重新瞄準了寒辰燁。寒辰燁卻仿佛與她作對一般,又飛快地拉著祝秋籬走向了太後:“母後,祝秋籬才貌雙馨,兒臣喜歡得緊,還望母後應允,兒臣想納祝秋籬為貴妃。”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不過是在花燈會上出了個風頭,竟直接被封了貴妃麼?在當年的佟芊瑤、慕容蕙、穆巧珍先後殞命後,她竟直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
冰蝶也睜大了眼睛,一股酸楚的痛意開始在心底蔓延開來,像是不受控製的野草,瘋狂地席卷了她整個靈魂。視線被眼中迷蒙的霧氣模糊,她胡亂地擦拭著眼睛,一手的淚痕,可是她也全然不顧,隻睜圓了眼睛盯著緊緊攜手的寒辰燁和祝秋籬二人。
太後自然是樂不可支,心底早已樂開了花,麵上還在強力忍著笑意,道:“皇兒若是喜歡,便隨你的心意。”
烏塔芬娜卻沒心思聽這些有的沒的,皺緊了眉頭咬緊了牙關準備發起致命一擊,寒辰燁卻仿佛知道她的陰謀一般,忽然扯著祝秋籬跑下了觀台,留下一句“今夜,由祝貴妃侍寢。”後,便如疾風般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留下的眾人麵麵相覷了一陣子後,立刻炸開了鍋。
“這就封了貴妃?那個祝秋籬憑什麼?”
“人家可是皇上的表妹,太後的侄女,咱們還有什麼可說?”
“皇上這就和祝秋籬去逍遙快活去了?那咱們今夜在這裏絞盡腦汁是圖個什麼?”
“看來皇上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腹中盡是淫邪之欲的人罷了。”
冰蝶聽著紛雜入耳的嘖嘖議論,隻覺頭皮發麻,一陣眩暈。幸虧有公孫錦眼疾手快攙扶住了她,才不至於引人注目。
太後很滿意這個結局,她費盡心思要安排這一次選秀,隻為了讓祝秋籬入宮。如今,目的達成了,她便也無心再管這些啁啾不停的秀女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的詩作哀家業已仔細審閱,優劣高下哀家自有定奪。諸位今夜可在花燈會中盡情賞遊,三日後自會將結果公諸天下。”
就這麼三兩句話把她們打發了?一眾秀女雖心有不滿,可是見一列宮婢端來了瓜果佳肴,便也隻得嘟囔著轉移了心思。
烏塔芬娜卻怔怔地坐在鳳椅上,眸光虛空得如同亡靈孤魂。寒辰燁,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吧?他知道她想要動手,所以那樣飛快地逃離。從此,怕又是將她軟禁在棲鸞殿,老死不相往來?寒辰燁,你想借此就躲過此劫,就此躲過寒辰煥的萬馬千軍嗎?烏塔芬娜忽然笑著落了淚,她到底要怎麼辦?到底要怎麼挽回寒辰煥的心意?
與此同時,另一個近乎行屍走肉的,是冰蝶。她太多次對自己說帝王多無情,可是不料,寒辰燁竟真的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人。祝秋籬,被封了貴妃,還得以成為他的枕邊人?那她涉險回宮,又為了誰?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