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鳳無殤身處危險,形勢嚴峻。

秦晚歌一行人,大概行進了半日才走到紮營處。

因為這裏的積雪非常的深厚,沒過人的膝蓋處,行走非常困難,而且體力耗費巨大,你若是長時間走路,雙腿會被凍僵,輕則重傷,重則丟掉性命。

這樣的環境遠比秦晚歌想象的艱難。

在大帳中,男人冷峻的神色帶著凝重,看著案台上的地圖,劍眉輕蹙,如寒冬料峭,冰冷的雪色覆蓋著他的雙唇,不帶有任何的溫度。

大雪已下三日,前兩日裏將士不斷落入日升國的陷阱中,損失慘重,屍體挖出來時候已經變僵硬。

他銀色的鎧甲反射出的光芒閃爍著冰冷的寒意,輕輕咳嗽一聲,奈何不住皺起的眉頭。

“稟報將軍,前麵十米處有人靠近,衣裝似是我朝之人,將軍如何處置?”一將士嚴肅回稟,戰場上最忌諱生人靠近,難免是敵國的探子。

“不容靠近,在原地綁了,派人去查探。”鳳無殤嚴肅的聲音透露出寒意,隱約有些殺意。

那將士立馬派人前去綁人,來勢洶洶。

秦晚歌看到麵前突然的出現的將士,各個凶神惡煞,一個將士不由分說,直接上來綁人。

秦晚歌尋了一個安全的位置,被那十名暗衛護在安全地帶。

兩邊的人自然是勢均力敵,好幾次秦晚歌都差點被那將士傷著,秦晚歌的心裏直直的窩著一股子火,鳳無殤這是要置她於死地?

“都住手,我要見你們將軍。”秦晚歌冷喝一聲,語氣中的威嚴和周身的寒氣,讓那些將士覺得威壓便停下來手。

“你們是何人?”

“你們將軍的朋友,特來告知重要消息於他。”雖然這時候表明是戰王妃的身份比較好,但是秦晚歌不想給鳳無殤添麻煩,如果被將士知道,將軍之妻不遠萬裏而來追隨將軍,這未免會讓鳳無殤被人嘲笑,有失威嚴。

“一介女流,大膽妄為,軍營不許女子靠近,殺無赦。”一個將士非常不滿秦晚歌那淡漠的神態,語氣中滿是殺意。

秦晚歌還未有回話,那些將士又是狠戾的招式襲來,饒是被暗衛護著,秦晚歌的狐裘都被刀劍劃出幾道印記,而且不知道是哪個人一揮劍,撒了秦晚歌滿身的雪花,頭上,臉上。

秦晚歌硬生生忍下怒氣,淡漠的擦掉嘴唇和眼睛上的雪。

這群將士真是衝動無比,見人就上來開打,雖然武力強悍,但未免太過衝動,如果秦晚歌今日是敵國探子,絕對會將他們引入陷阱,要他們有去無回。

身在軍營裏的聶楓,瞥見近處對抗的場麵,施展輕功,快速過去查明情況。

有一將士一看聶楓副將來了,立馬稟報。“副將,這有一女子非要求見將軍,她身邊還有武功高強的幾人護著,非常可疑,怕是敵國探子。”

“哦,還真有這麼大膽的。”聶楓隻覺得熱血沸騰,這日升國還派來女探子,這是要給主子使美人計嗎?太過愚蠢。

正要一刀解決了那女探子,就看到眼前那清冷的身影,嘴角含帶著譏諷的笑容滲透著濃濃的威脅。

聶楓整個人都懵了,這不是王妃嗎?王妃怎麼來了?

正要跪下拜見,但見王妃那威脅的眼神,聶楓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這是將軍特地請來的朋友,不是敵國探子,今日這事誰都不許傳出去,若是被王爺知曉,殺無赦。”聶楓在軍營中很有威嚴,畢竟跟在鳳無殤身邊,讓人忌憚。

“可是,這是將軍……”一位將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聶楓一記冷眼打斷,其實那將士想說,剛剛可是將軍吩咐將這些人原地綁了的啊。

“你們請跟隨我來。”聶楓畢恭畢敬的朝秦晚歌說道,其餘將士見到副將對這女子用的是敬語,也不敢在說些什麼。

進了軍營,聶楓倒是很聰明的避開其他將士,未免讓過多的人發現王妃進入軍營。

聶楓帶路到一帳外,“王妃,請進,王爺在裏麵,聶楓會守在外麵,不許任何人靠近,還有,王妃身上都是雪,要不要清掃掉。”聶楓非常貼心的說道。

秦晚歌淡淡瞥了一下肩膀上和頭發上的雪,是剛才不知道被哪個將士撒的,但是她現在並不想拂去,就是要鳳無殤看看他幹的好事。

“不用了。”秦晚歌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輕聲走入大帳,徒留下聶楓一臉的不解。

秦晚歌才邁進去一步,就感覺到脖子上冰冷的觸感。

她皺了一下眉頭,手指彈掉那柄擋在她喉嚨上的劍。

不滿的說道,“王爺,這是多不願意見到我?”

秦晚歌的聲音在這大帳中非常的清晰,靜了大概幾秒鍾。

身子便跌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鳳無殤此時的心情用四個字來形容,欣喜若狂,一點都不誇張。

二十幾年來看淡了世事,以冷漠的眼光看著麵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早已冰冷。

即使麵對死亡,他都從未動容,可當緊緊抱著秦晚歌的身子,那種驚喜,思念和愧疚相互交織在一起,像是染上毒癮,蔓延全身,深入骨髓。

雙手環抱著她的身子,連手指尖都抑製不住的跳動,帶著顫粟。

“咳咳,鳳無殤,你輕點,我呼吸不了。”秦晚歌的身子完全被鳳無殤抱起來,腳都懸空了。怎麼這麼用力?

聽到秦晚歌清麗的聲音,他才恍然置聞,心中的悸動瞬間平複下來,他的自製力一向很好,有些不舍的將秦晚歌放開。

這才認真的看著她的臉龐,臉頰上不知是因為羞惱還是寒凍,有兩抹緋紅,清冽的眸子如黑珍珠一般,有些不滿的衝著他挑眉,好似在控訴他剛才瘋狂的行徑。

這是他朝思暮想的臉,四日以來,他的腦子裏全是她的影子,盡管拿公務分神,都揮之不去。

“你怎麼來了?”鳳無殤的語氣低沉,沙啞的抑製他心頭的欣喜,語氣卻是慍怒和責備。

一個女子竟然敢隻身來到戰場,這裏環境艱苦,危險叢生,她就不知道愛惜生命?到底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竟然來這裏?太傅還是鳳清歌?

“我來,你不高興?”秦晚歌衝著他撇撇嘴,她還一肚子的委屈,現在鳳無殤有什麼資格衝著她發脾氣。

鳳無殤默不作聲,他的憤怒顯然超過了高興。

即使多麼想見到她,也不會允許她拿生命做賭注。

“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派出去的將士差點就要把我綁在冰天雪地裏了?你就是那麼冷情。”秦晚歌的這番指責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受辱發泄委屈,還是在埋怨鳳無殤的不辭而別,冷情如蛇,怎麼捂都捂不暖,從來不不聽她的感受,自以為是的離開,這樣真的很過分。

鳳無殤這時才看到秦晚歌頭發上,胳膊上都是雪花,他抬起胳膊正要給她清理幹淨,她卻退後一步,衝著他譏諷一笑。

“看你幹得好事?你為何不出來看看,就讓人直接將我綁了,四日不見,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秦晚歌的語氣中滿是譏諷,心底裏卻是疼痛的,她在想如果,如果聶楓沒有出來,她是不是就會被綁在那裏,凍上一天,然後她肚子的孩子會怎麼樣?

這樣的見麵一點都不美好,秦晚歌的負麵情緒揮發到了極點,走在冰冷黑暗的暗道裏,心裏念著是他,卻依然感到害怕,害怕永遠見不到他,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帶著腹中的孩子來找他。

“閉嘴,別說話。”鳳無殤的眸子晦暗不明,他不想聽秦晚歌的任何指責,帶著強勢的霸道直接將她拉入懷中,拍去她身上的雪花,緊緊將她擁抱在懷裏。

鳳無殤的下巴頂著秦晚歌的額頭,那種禁錮似的擁抱,是圈禁是霸道,但卻是他內心最想做的。

秦晚歌眼眸中的淚水終於是不爭氣的落下,當鳳無殤冰涼的指尖觸及到她滾燙的淚水,他的手隻覺得更加的冰冷了,小心翼翼的給她擦掉淚水,手指上的厚繭怕傷著她的臉。

“鳳無殤,你是個混蛋,你知道嗎?”

秦晚歌憤懣的看著鳳無殤,眼梢處的傷痛難以掩飾。

鳳無殤的後背一怔,眼神染上一絲尷尬和無奈。

她的指責這算什麼?她問他知道不知道他是個混蛋,要他該怎麼回答?

女人的心果然難以掌控。

麵對此時的秦晚歌,鳳無殤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讓她釋懷。

鳳無殤靜默了一會,還好秦晚歌沒有在糾纏這個問題,低頭看著秦晚歌那淚水朦朧的眼眸似乎閃過別樣的光彩,然後就看到她快速的拿起他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一下,臉上帶著勝利狡黠的笑容。

他真不知道此時該如何應對。

“先給你把個脈,看你現在精神狀態如何,能不能承受得了打擊,我接下來的話,你給我認真聽好。”秦晚歌帶著狡猾的笑容,非常滿意的看著鳳無殤那無奈的神情。

秦晚歌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如果此時還在戰王府,也許秦晚歌會跟鳳無殤一直鬧騰下去,但這裏是戰場,秦晚歌不想做一個怨婦,指責鳳無殤的不辭而別,始亂終棄。

她想以一種淡然,輕鬆的方式告訴鳳無殤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