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冷靜下來,沒有再做無謂的努力,輕輕的把男孩從懷抱裏放下來,小心的讓他也靠在樹上,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緊緊裹住了男孩的身體,以不至於使其在睡夢中被凍僵。
而自己則幹脆盤膝而坐,閉目養神,想趁那個已經神誌不清的瘋子……也是唯一活下來的的黑衣人尚未顧得上注意他,趕緊恢複一些功力,即便是到拚命的時候,也能多養一點力氣,並且,受死去的仁者之托,還要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保護這個小孩,因此,求生的欲望比先時又大了幾倍。
而這邊,連莽已經安靜下來,不再哭鬧,隻是怔怔的看著懷裏身體應經僵硬的兄弟,默不作聲。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粗線條的雕塑一樣,紮在雪地上,為小樹林增添了一處詭異的景色。
就這樣,小樹林裏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響,雪花一大片一大片落下來,雪比剛才下得更大了,一會的功夫,地上的血跡不見了,十幾個屍體已經被雪花埋掉了一半,坐著的三個人也都變成了雪人。
不知過了多久,連莽抱著自己的兄弟的屍體首先站起來,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雪,朝著中年人的方向緩緩走來。
中年人知道,生死之戰就開始了,他在這短暫的時間,功力隻是恢複了一點點,能把這個也是受了重傷的黑衣人打敗嗎?他的心裏沒底,壓力很大,但是,無論如何,也要贏,隻能贏!他不斷的給自己打氣,為了仁者的重托,為了這個天真誠實的孩子,他必須要殺死那個黑衣人!他剛才也試圖站起來,他直覺這樣做也許能震懾到對方,但在損耗他許多功力的情況下,能把對方嚇跑嗎?顯然是不可能的!況且,他還身負絕世之寶,連莽除非真的變成瘋子,忘記自己要搶奪什麼寶物,但,這種情況可能嗎?也不可能!從連莽現在的舉動來看,他已經很正常了,恢複了神智,且朝他的方向走來,目的不言而喻。那麼,現在該怎麼辦?自己背靠著小樹,坐著和那個連莽戰鬥嗎?這種勝率更是渺茫!一瞬間,中年人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決定關係著自己的安危,關係著這個小孩的安危,更是關著道家這個傳家之寶的安危。
思緒雖然有萬萬千千,但總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稍有把握的辦法。他的心裏升起了很沉重的絕望感,難道,今晚的結局在過程發生了變化之後,自己,男孩,加上寶物,都注定回落到這個連莽手裏嗎?他不甘心,怎麼辦?中年人眼光掠過小男孩,聆聽著微弱的鼾聲,他知道小男孩這會還沒有被凍壞的危險,他又小心的把手伸到大衣裏麵,握了一下男孩的手,不是十分的冰涼,他放心了。
他的眼光掃過緩緩逼近的連莽,看著那個仁者的屍體被雪花漸漸埋葬的方向,他不禁有些悲壯,一個隻是欲奪寶物的壯漢,為了這個孩子,竟然不惜和自己的同伴鬧翻,這是什麼樣的行為?他的心裏對仁者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也很奇怪,難解其中緣由,也許,隻有仁者自己清楚,隱約的竟對他有不少的好感。他再摸摸自己懷裏的通靈棋譜,這個千百年來被所有人垂涎欲滴的寶貝,心裏忽然一下子明悟了,他忽的下定了決心,對!隻能這麼做,一定這麼做!他想到這,再也沒有亂想,靜靜地一動不動的等待著連莽越來越近。
連莽把自己的兄弟的屍體輕輕的放下來,又小心的使其靠在樹上,放穩了之後,才低低的說,“兄弟,你等一下,我去取樣東西,馬上就來。”說完,便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走到了中年人的麵前,中年人很努力的想站起來,可是,費了很大勁,還是跌坐在地上,連莽看到這裏,再一次發出淒厲而得意的笑聲,“你不用掙紮了!沒用的,通靈棋譜是我的,是我和我兄弟的。看在你已是廢人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痛快,哈哈哈!”中年人怒視著連莽,一句話也不說,眼神中透出萬般無奈的樣子。
連莽更得意了,猛地舉起了匕首,一下子朝中年人的左胸刺去,當刺中的一刻,連莽再一次狂笑起來,“刺……”一個字未完,連莽就感到了不對勁,因為,他自己的左胸似乎也被什麼東西刺中了,頓時血流如注,他的臉色頓變,一時竟然傻了,沒想到,表麵看起來最容易取得的勝利恰恰是最容易失敗的。連莽氣絕身亡的那一刻,充滿了不解和不甘,瞪著一雙大眼帶著疑問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