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奧杜邦的祈禱(22)(1 / 1)

“轟大叔。”日比野像是在說明考試重點似的說,“那個熊大叔會把信帶去島外。如果有回信的話,他再帶回來。”

“不過,受理信件的人是我。”草薙展現身為郵差的自尊,“請先把信交給我。”

說到要寄信的對象,竟一時想不到能寄給誰。隻有靜香一個人是我想聯係的,且先不管她是否願意收信。分手半年以來,我們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

我和靜香是在職場上相識的。我隻是個成天對著電腦工作的程序員,而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係統工程師,善於替分店遍布日本全國的公司設計係統程序。

早在IT革命這個詞彙普及化之前,她已經開始為使用網絡工具的新事業擬定各項企劃,並陸續學會新的程序語言,同時埋首於好幾個企劃案。即使周末會放假休息,也絕不請年假,獲得客戶的讚許遠多於對她的狂熱的揶揄。

但對她而言,重要的並不是工作。

她的名字被列在許多企劃案上,功績的背後道出了她的努力付出,但靜香隻是藉由那些來確認自己的存在。

她想要聽到周遭人說,“非她不可”、“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請教她”。她要的是經常實際感受到“自我認同”這個不確定的事物。

她說,母親在她小時候是這麼教育她的,似乎沒事就把“人們是健忘的,很容易就把一個人忘記了”這句話掛在嘴上。

總之,她母親從小就教育她,要在這個世界上證明自己的存在,若非讓自己的名字以鉛字形態印刷在紙上,那就要接下少不了自己的重責大任。

每次她說:“我希望有人記住我。”我就會回答:“我會記住你。”但她想要的不是那樣的答案。

她唯一的興趣是吹低音薩克斯風。她說:“隻有吹這個不用理由,所以我很喜歡。”她吹得很好。我猜想,恐怕那也是利用肺部產生的氣體吹響薩克斯風,藉以確認自己的存在。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認同自己?!”分手時,我第一次那麼粗聲粗氣地對她吼道。說起來,那就是我們分手的原因。

“我要大家圍著我,拍手對我說‘你好棒、你好棒’,哭著對我說‘我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她無理取鬧地說,“這樣的話,我就能認同自己,感到放心。”

“你又不會名留青史,少自我陶醉了!”我責備她,想不通為什麼她要那麼傻。

她眼神哀怨地看著我,卻沒有回嘴。

在那之後不久,我就辭掉了工作。不過,我確實受到醫生的警告,視力惡化也不是騙人的,雖然我對辭職一事完全不後悔,但我多少還是不習慣賦閑在家。我無法享受毫無變化、乏味無趣的日子,或許是因為對下一份工作沒有著落感到不安,我才會失控地跑去搶便利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