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抗,律師因為我突然撤訴而惱怒不已,粉絲們也為我的軟弱退縮而失望離開,我,我有想過找你幫忙,但是我害怕他們在監視我!
“阿蘿,你能明白嗎?那種草木皆兵到連呼吸都要小心謹慎的感覺?
“這些天我日日夜夜地想著,也許我本身就是個錯誤,如果死去能修正這個錯誤,也沒什麼不好的……
“那天,房東太太說下午來拿東西,我想,也許這是一個機會,我不想自己死去好幾天…屍體都腐爛發臭才被人發現,能夠體麵的死去,是我最好的歸宿。”
女孩話語中濃濃的自厭彌漫開來,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但當她看向尹蘿時渴求企盼的目光,似乎仍舊帶著對塵世的眷戀,讓尹蘿心疼之餘,不免鬆了口氣,“也許,你潛意識並沒有那麼想死,不論是安眠藥的劑量,還是特意選擇的時間,都說明你為自己留了一線生機,甚至……”
“你在賭,如果死亡也無法讓你屈服,那麼你將涅槃重生!”
常梧桐因她肯定的話語露出詫異的表情,她緩慢地眨了眨眼,不確定地問道:“我可以嗎?”
尹蘿篤定地點點頭,像是闡述著事實,又似是在催眠一個輕生者,“你可以,而且這是你處心積慮想出的計劃,你害怕他們監視你,所以用自殺的方式讓他們鬆懈,以為你已經全麵崩潰不足為慮,而這種方式也會第一時間引來真正關心你的人,而醫院是他們無法涉及的地方,我們可以從這裏重新開始!”
不論這是不是常梧桐內心深處的想法,尹蘿現在都需要讓她認為是這樣,希望,是輕生者走出陰影的良藥,而自己主動捕捉到的希望,會讓她擺脫自厭、重拾信心!
尹蘿看著女孩逐漸恢複血色的臉龐,欣慰地笑了,她拿起手機晃了晃,“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梧桐眼睛一亮,瘦削的臉頰漫上紅潤,期待又擔憂地凝視著尹蘿,直到確認了所有照片都已刪除,才露出了幾個月來首個燦爛的笑容,她緊緊地抱住床邊的女孩,激動無措地反複說著“謝謝,謝謝你”,紅腫的眼眶盈滿淚水,而這一次,它們沒有滑落,梧桐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道:“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阿蘿,謝謝你!”
那一夜,兩個女孩依偎在床頭,竊竊私語了大半宿,光看二人的神色均是愉悅而歡暢,仿佛這是一次輕鬆私密girls’talk的時間,可惜相反的是,一場絕地反擊的複仇就此醞釀……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從沒有這麼確定過一件事,我要光明正大地拿回所有屬於我的一切!”
***
2034年底,當各大媒體開始彙總全年最熱門、最奇葩的新聞事件時,一宗開始並不起眼的侵權案正式開庭,它的出現沒有引起多方的關注,然而隨著事件的展開和有心人的關注,一場牽動了泰半娛樂圈和文學界的重大新聞,正逐漸展露出它猙獰的獠牙……
與此同時,籌劃了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尹蘿,卻並未深陷其中,而是急於說服她的伴侶,因為她馬不停蹄地要進入《天神2》的劇組了。
“我保證,等我回來就立刻去韓醫生那裏好不好?”
尹蘿摟著男人的脖頸,目露祈求地試圖得到“緩刑”的結果,然而向來對她千依百順的穀梁鬆此時卻異常冷酷,“不行,每拖一天,你的問題就會越嚴重,治愈的可能性會越低,我不能冒險!”
尹蘿強行抑製住心頭浮起的煩躁,她眉頭微蹙又盡量鬆開,“我又不是不願意去,隻是遲一點去,隻要三周,不,給我兩周的時間,肯定能拍完!”
穀梁鬆捧起女孩仰望的臉蛋,目光審視地望進她雙眼深處,“我以為電影殺青後你的情況會好一些,但很明顯,你入戲太深,已經不能依靠自我調節了。”
“甚至就在剛才,你見我的第一眼流露出的戒備與不耐,你能告訴我,你現在是誰嗎?是程曼?不,應該是寧潔。”
“也不對,”穀梁鬆放開女孩滑嫩白皙的臉龐,搖了搖頭,眉眼間的褶皺加深。卻絲毫不減眼中的深情和溫柔,“你是我的阿蘿,卻無法控製地被寧潔的情緒影響著,答應我,先去看心理醫生,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不論身心。”
尹蘿垂下眼簾,掩藏起眼中劇烈掙紮的迷亂,“好。”她聽到自己平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