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戲拍攝的是女主嚴小琪和父親嚴武舉辦完母親/妻子的葬禮後的一個鏡頭。
嚴母生完小琪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中年時得了絕症,在小琪高三時不治身亡。由於母親病情多次的反複,最後的大半年裏都是在醫院裏度過的,父女倆為此心力憔悴、痛苦不堪。
然而,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疲憊瞬間淹沒了理智,本以為麻木的心間驟然空缺了一塊,父女倆人呆呆地坐在擁擠陰暗的客廳裏,久久無語。
女主人還在時幹淨整潔的房間,此時雜物亂堆、滿地狼藉,窗台上幾盆花草幹枯瀕死,淡綠色的桌布滿是汙漬,嚴父捧著相冊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快要高考了,你要好好複習。”
嚴小琪窩在沙發上翻著手機,聞言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你媽媽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考上重點大學,別讓她失望了。”
“嗯。”
“要好好複習,快高考了。”
“嗯。”
嚴父歎了口氣,像是回答女兒,也像是自我安慰的“嗯”了一聲。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寂靜的房間裏,除了劈裏啪啦的手機按鍵聲,再無其他雜音。鏡頭始終靜止不動,沒有特寫、沒有切換視角,仿佛棲息於黑暗中的第三者一般,冷眼看著一切,不言不語,漠然而壓抑。
“卡!”
周導叫了停,指點了一下角度和情緒,再次拍了一遍就過了,“很好,我們按照時間順序慢慢拍,這樣你們的情緒變化也能更符合劇情走向,現在正是父女倆關係達到冰點的開始,尹蘿和老黃也不太熟悉,這種感覺剛剛好……”
真是燒錢的拍法啊!尹蘿暗歎道,不過好在電影的場景單一,大部分鏡頭都局限在室內。
也隻有周閶這種寫實派大導演,才會按照劇情時間點慢慢拍攝,因為劇組不缺錢!
而接下來兩個多月裏,尹蘿才真正見識到周閶導演的“財大氣粗”和任性,好好的劇本,周導邊拍邊改,還經常一個劇情拍出好幾個演繹方式,到最後連他們幾個主演都不知道劇情是怎樣的了!
原本小說裏主要說的是成年後的女兒與父親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因此遲遲未嫁。周閶改編後將時間線往前調整,主要劇情發生在女兒畢業前夕,父女倆關係的暗潮洶湧,這才使得女主人選落在尹蘿頭上,否則“大齡剩女”這樣的角色怎麼也不會找個剛成年的女演員。
不過這種劇情簡單的現代片,哪怕周導一幀一幀的精益求精,也不會耗時太久,是以等到尹蘿大二開學一周後,《相依為命》終於殺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