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棚還沒蓋起來，人就住進去啦？哈哈哈”不知哪裏傳來的嬉笑聲，這可比早晨鬧鈴管用多了。我假裝沒聽見，繼續睡覺。一隻有力的大手掌抓住我肩膀搖了搖：“趕緊起來了，梓書記在辦公室等你。”我揉了一下惺忪睡眼，緩緩站起來，整個脊柱發出哢嚓脆響，睡個覺比長途客車還累人。我從被子旁邊拿了一個昨天車主大哥送的饃饃，外皮已經有點發黃發硬，但好歹比餓著強。橫穿村落大概三分鍾，左拐看到了一個土灰房，外表普普通通，裏麵裝潢真是讓我羨慕不已，又想起了巴士中轉站後街的“政府辦事大廳”與街景的反差。
“你就是小x吧？我就是梓書記，你們老總和我提起你了，昨晚休息得還好嗎？”一個微胖的青年人從容地問道，看起來隻有三十六七歲，頭發濃密烏黑，圓圓臉蛋，雙目炯炯有神，真是年齡不可貌相。
“還行，就是有點冷。”我冷笑地回了一句。
“年輕人就是應該多鍛煉，年紀輕輕就能代表公司和我們簽訂核磁共振機的合同，以後一定大有作為呀。”
梓書記誇讚道。“感謝你們支持呀，梓書記高瞻遠矚，現在就在這個村裏部署核磁共振機，想必將來這裏一定會修建一所大醫院吧？”
“感謝國家，感謝黨的扶持”梓書記撇了下嘴角，顯得有一些不耐煩和輕蔑。我自覺資曆淺薄，不會接話，沉默了一陣，笑著拿出文件袋裏的合同書，恭恭敬敬放在梓書記麵前，他假裝一邊看合同，一遍瞟我的眼睛，在最後一頁簽名欄手指彈了彈，又慢悠悠地拿出一支鋼筆，若有所思地又瞟了我一眼，這瞟得我發怵，
我暗想：“一個意向性合同，老板來的時候也沒交代送紅包和談回扣點哪？”
我冒失開口說了一句：“梓書記，要不然您先簽名吧？我還得趕回去，下午老總催的急，我很忙的。”
梓書記的鴨子嘴巴憋住道：“小夥子，你忙，我也忙呀，你這不懂事，不懂事。”
“梓書記，梓書記，趕緊去田潔那裏看看。”一個中年大叔衝進門，朝梓書記喊道。梓書記示意我把合同放回文件袋，
我剛想問：“要不然，您等會兒......”話沒說話，梓書記就跟那個人跑出去了。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我一邊暗想，一邊打通了老板電話：“老板哪。”
“合同已經簽好了嗎？”老板一陣打斷，焦急地詢問。“剛準備簽的，忽然冒出一個人說田潔出事了。”
“田潔？是和我們競爭的廠家嗎，經銷商還是供貨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我先回來做退稅？”
“退稅今年和明年都可以，這個合同必須簽了。”老板斬釘截鐵地說。
“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