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她心裏又是疼,又是內疚,走上前去想看個清楚。
周雅楠突然感到一絲不對勁。等一下,亞麻長衫、漆金千工拔步床、青花盆燈……這是?
淩離忽然睜開眼睛,向周雅楠做了一個鬼臉。周雅楠定睛一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原來這淩離不是別人,正是婁望舒,她闖到周雅楠的夢裏來了。
周雅楠現這是夢,便自行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婁望舒笑嘻嘻地看著她:“我現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呢!”
“你……”居然還有臉。怕是她不僅知道了淩離,還知道了楊承宇的事情吧!
婁望舒連忙推卸責任:“這是楦姐兒要我看的。你想啊,要不是楦姐兒幫我,我也沒法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潛入你的夢裏。”
楦姐兒別的是極好的,就是好奇心太重。弄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上次,她就偷聽周雅楠和周仁話。這次,她居然還幫著婁望舒潛入周雅楠的夢裏!
周雅楠火冒三丈:“我這就去找周雅楦算賬。”她急急忙忙穿了衣服,正想衝出去好好揍她一頓,卻又折回來,問婁望舒:“你,淩離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婁望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是我施法做出來的夢,自然是假的。”
“不行,我得去瞧瞧。”周雅楠滿臉擔心之色。收拾楦姐兒隨時都可以收拾,要是淩離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可了得啊?
她衝出去,找淩離去了。
婁望舒很得意。她最近編出來的夢越來越真實了,連周雅楠都被迷惑了。她哼著曲子飄進楦姐兒的夢裏,楦姐兒正在沙地上扶乩。她最近開始在睡夢裏麵練習算卦。
她抬頭看見婁望舒,撩了撩耳邊的碎,問道:“是哪個?”
婁望舒抿著嘴笑:“是我們上次在書鋪裏那個老板。”
“我姐的口味真是不一般。”
楦姐兒隻當是那個年近中年的老板。婁望舒知道她誤解了,卻也不破,笑語嫣然。
被她編排的周雅楠已經在淩離的屋頂上站穩了。
她想了想,用生之氣幻化出五孔塤,開始吹一《鎮魂曲》。
這曲子是她拿婁望舒練手,編出來的,可以有效平複婁望舒的怨氣。《鎮魂曲》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作用,它的旋律對活人有催眠效果。
粉色的霧氣在夜色中彌漫開來,淩府守夜的暗衛都睡熟了。
周雅楠輕輕跳下,推開淩離的房門。她有恃無恐,打了一個響指,淩離房間的燈都亮了起來。
她傻了眼。
房間裏的男子並不是淩離,而是另一個近妖孽的男子,嘴角掛著流吟吟淺笑。他雙肘撐在藤椅的扶手上,交叉著十指,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好像早就知道周雅楠要闖進來的樣子。
這個男人,很危險。
這是周雅楠第一個念頭。她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聽了她的《鎮魂曲》而不睡過去的。就連半吊子巫楦姐兒,也沒法抵抗這樂聲。除非……除非這男子不是人!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練習遁術,一不心走到這裏了。”
撒謊,若是練習遁術,何必把暗衛全部催眠了?
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周雅楠,他手指搭成涼棚,陰影落在眼睛上。周雅楠現他的眼睛,似有浩瀚星辰在裏麵流轉。
她支支吾吾地:“我做了噩夢……夢見他從馬上摔下來。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
周雅楠完,才現自己原本是不想實話實的。這男子卻有辦法讓她把心裏話講出來。她為了爭奪自己身體的控製權,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壞了,卻無濟於事。
這個男子的可怕,還在她的想象之外。
她不著痕跡地倒退一步。
“他在那裏。”周雅楠沒料到男子會開口。那是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她回頭一看,卻是驚醒了。
周雅楠坐起來,驚疑不定。她已經不知道哪一個是夢,哪一個是真實生的事情。
她趕緊把婁望舒叫過來:“我昨夜裏,有沒有出門?”
婁望舒一頭霧水:“沒有啊!”
“難道你沒有潛入我的夢裏麼?”
“沒有啊。昨晚上,我還在查府裏的探子呢!一個晚上查出五個不幹淨的。”
周雅楠根本沒聽進她什麼。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掌上——那裏,似是有兩個淺淺的,指甲掐出來的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