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回到府中,已經差不多入夜了,阿箬正在房中鋪床,一回頭就瞧見自家小姐一陣風似的進了屋子,剪水雙眸含情脈脈,秀麗的臉上還有兩朵可疑的紅雲。
阿箬放下被子,給白蘅倒了杯茶順順氣,“小姐,你臉怎麼這麼紅啊?你也喝酒了嗎?”
白蘅聽了阿箬的話,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好像是有點燙……
阿箬捂著嘴偷笑:“今天那位雲慕公子是誰呀?我日日夜夜都守著小姐你,怎麼也沒見過他?”
白蘅嗔了她一眼,試圖轉移話題:“我吩咐你拿的東西呢?找到了嗎?”
“小姐叮囑的事情,奴婢都記在心裏呢!”阿箬成功地被帶偏,從櫃子裏抱出一張古琴,小心地擱置在白蘅麵前的桌子上,“夫人從前的東西都由專門的人保管著,奴婢今早特意去取的。”
玉指撫上琴麵,琴身曲線光滑柔順,在燭火的照耀下泛著幽幽的光芒,琴身尾部有一塊焦黑的部位,但並不影響整體的完美。七弦十二徵,這便是名揚四海的焦尾琴。
明天的考試是音律,監考的老師是有“琴聖”之雅稱的孤鶴先生。孤鶴先生自幼精通音律,也擅長製琴調音,而這把焦尾琴,正是他最得意之作。
傳言孤鶴先生有一次路過廚房時,恰巧碰見家中的仆人將一塊梧桐木丟進爐灶裏,木頭一遇著火就炸出一聲清脆的爆裂聲。孤鶴先生大叫一聲,不顧安危將這塊梧桐木從火裏搶救了出來,還義憤填膺地責罵家仆“暴殄天物!”。後來,先生精雕細琢,將這塊燒焦的木頭製成了一把琴。
琴音清脆悅耳,可繞梁三日而不絕矣,因其尾部有一塊燒焦之處,故名“焦尾”。
素手纖纖,輕輕撥動琴弦,幾聲琴音隨之響起,輕靈幽遠,讓人仿佛置身天籟。
“好聽!”阿箬站在一旁,等白蘅停下動作後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興奮地拍手鼓掌,“小姐,你的琴什麼時候彈的這麼好了?以前可是魔音穿耳啊!”
你要無所事事地在宮裏呆個幾十年,哪也去不了,也能把什麼琴棋書畫都摸個門道出來。
白蘅自嘲一笑,複又開口問道:“阿箬,你知道我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嗎?”白蘅目光幽深地注視著手中的琴,這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若不是監考的是孤鶴先生,自己也許不會想起來。
俞姨給自己的那一盒子信,雖然她交代了不要看,可是自己沒忍住,還是偷偷拆開了一封。那封信是一章琴譜,是母親在孕中所做,譜完了曲子便立即寫信與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
“噓——”阿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有些惶恐,“小姐,可不能提大夫人,老爺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你就告訴我吧。”白蘅把整張小臉都貼在琴麵上,阿箬怕琴弦劃傷了她的臉,心急地想把她拉起來,可是卻拉不動。
阿箬歎了口氣,隻好緩緩說道:“府裏規矩,關於大夫人的事隻字都不能提。我也是偶爾聽院裏的老人說起過幾次大夫人。”
“大夫人與老爺是皇上親賜的婚,一個是絕世的美人,一個是蓋世的英雄,這兩個人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