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春月水盈盈,彈指一碰雨滿城”我不知道小林一茶怎樣看待雨,也許他不曾來過這裏;也許他不知陰雨連綿一月之久的煩憂;也許他喜歡滴答滴的雨聲,讓他不再孤獨……可我是真的討厭雨,沒有緣由,好似天生如此。其實它在我心裏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但在那一晚卻烙下了永不可能的印記。
我叫夜魅,那一晚改的名字。“霓”叫了18年,那個男人起的,帶雨,足夠我改掉。為什麼叫“魅”,母親的名字裏有,生來就喜歡。
站在寢室的陽台,縮在淋不到雨的角落,看著線珠般不斷的雨,聽著刺耳的滴答聲,自言自語道:“賭?真的那麼好?”無奈地聳了聳肩,“那我也來賭一下吧,但願別讓我失望才好。”
“刺啦”陽台的門被舍友拉開,“咦?你在這啦,我說怎麼找不到人呢!快點吧,一會兒體舞訓練要晚了。”說話的人名叫林若芷,一個長發及腰的女生,我上大學見到的第一個同學。體舞期末測試被一同選入校隊,作為預備人員。
“哦,好,馬上就走。”我隨她進了屋,從鞋架上拿下舞鞋裝進書包裏,拿著梳子進了洗手間,將淩亂的頭發紮成了馬尾,看著眼圈仍泛著紅,又用涼水洗了臉。還好沒被發現,不然要怎麼解釋?自嘲的笑了一下,看著鏡中的自己沒什麼問題後,終於拿起傘和她出了門。
張愛玲曾說:“等待雨,是傘一生的宿命。”我不知道母親的宿命如何,隻是不甘,因為我不想讓她成為傘,而雨卻是世上最無情的死亡之門。雖說人都會經曆死亡,可她離開我太早了,早的我無法承受。也許她等待的隻是那個男人吧,她愛他,可她不知道那是萬丈深淵。我深吸了一口氣,用閑著的手悄悄掩去了淚水。
下著雨,打著傘,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路上談天的人少了四分之三,每個人都想快點走到目的地。我倆並排走著,各自聽著手機裏的音樂,默契地沒說一句話。其實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不太愛說話了,也不太愛笑了。
四麵無死角的鏡子,歡快有節奏的音樂,數著拍子的老師,讓我壓抑的心情漸漸舒緩。我喜歡點著腳,和著節拍,讓鞋與地麵摩擦的感覺,這種喜愛也許與生俱來,也許源於我那個愛跳舞的母親。
看著鏡中的我,視線忽然模糊,眼前浮現的是她耐心教我跳舞的場景,雖然她喜歡跳的舞和我現在所學的舞大相徑庭,一個溫婉柔美,一個熱情嫵媚。我其實不適合拉丁這類舞蹈,因為我和她是同樣的性格,溫柔善良,甚至軟弱。可這是唯一一種我覺得她還在我身邊的方法。
“你們再熟悉熟悉動作,一會兒我不帶你們了,自己跟著音樂跳,OK?”
“O-K-!”拖長音就好像是女生的特權,可這次的我們看似撒嬌,實則無奈。老師教的動作著實很難,外加要有感情就難上加難。
時間緊,任務重,練習的時間轉瞬即逝,還好有學姐在我們中間,有個參考,所以跳舞的時候,你會看見幾十雙眼睛看的是旁邊而不是鏡中的自己。
“我的天哪!你們看哪兒呢?”老師哭笑不得,“我再帶你們跳一遍啊。”姑娘們都低著頭抿嘴笑著。
體舞訓練的老師是個大不了我們多少的學長,畢了業又回到學校當老師。幽默風趣,一點都不嚴厲,不讓我們叫他老師,要叫“嘉哥”。
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今天的訓練,剛想和嘉哥揮手告別,他卻突然丟了個重磅炸彈“對了!我們下次來要考試,選一下今年參加比賽的同學,好好準備哦你們,別有壓力,這次選不上還有明年的。行了,都各回各寢吧,我要去吃飯了,餓死我了。”
考試,什麼興趣加上它就變了味道。
回去的路上依舊無言,有的隻是雨打在傘上的聲音,腳踩在淺窪的聲音,車子劃過濺起一排雨的聲音。
“你倆才回來啊,又去練舞了?”說話的人叫鄧可兒,我的另一個室友。
也許是累了,也許林若芷和我一樣都因雨天而變得少言寡語,我們都沒說話,隻是回應性地點了點頭。
見我倆無精打采的樣子,鄧可兒心疼道:“你們這還要練多久啊?”
“快了,也許下次之後就永遠都不用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