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明顯一動,呼吸有些急促,聲音帶著迷離的啞意:“你再這樣亂動彈,我就不止這樣抱著了。“
我不解其意,又狠命掙紮了一番,突然唇齒間被緊緊封住,所有的呼吸都被攫去。我被他反力壓在身下。
梅花簌簌而落,落在額上,印出淡淡的梅花痕跡,如美麗花鈿。
我用手推他,無奈力氣太小,怎麼推他都堅如磐石紋絲不動一味攫取我唇齒間的甜蜜,我計上心頭,狠下心來用手掐他。
“哎呦。“他鬆開我揉了揉胳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一臉邪魅的笑意:”你怎麼這麼狠心?謀殺親夫啊?“
我立時啐了他一口,待要發怒,他緊緊捂住我的口,悄聲說道:“有人來了,別說話。“
我屏住呼吸,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粉色身影立於一樹梅花下淺吟低唱:“莫等東風兮,寒梅獨自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錦書難托,相思難寄,寒梅寒梅,教我如何放下這千張相思萬種柔情?此情難消,此情難消,橫思量,豎思量,還是相思好------“
我觀其身影,再辨其聲音,不是妙兒,還是何人?
我心裏暗暗納悶:妙兒何故在此吟歌?歌聲字字傷情,句句悲切,欲語還休,似有綿綿無盡的相思之情。莫非妙兒有了望而不得的意中人了?那會是誰呢?
“看來你的這個好姐妹已然有了心上人,卻不知你的心上人又是誰?”劉章輕輕附在我的耳後,吐氣如蘭悄聲說道,帶著幾分急切地詢問,幾分探究的意味,幾分考量,幾分試探兼著幾分說笑,卻讓我並不以為意全不當真。
“我哪有什麼心上人?”我隻顧透過斑駁影離的梅樹枝落間仔細關切著妙兒的一舉一動,並未細細琢磨身後那人的話中深意,脫口而道。
不想好端端的本來嬉皮笑臉的劉章如六月的天登時間變了顏色,猝不及防深深埋在我的頸間狠狠咬了一口。
“疼------”我生怕驚動了垂首凝思的妙兒,不敢做大動作,隻輕輕喚了一聲,用力將劉章推倒一邊,氣呼呼盯著他,伸手摸了摸頸間,已落下了深深一排齒痕,已然滲出血來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這是有多恨我?還是方才被瘋狗咬過發病了?
“你還知道疼?我還以為你沒感覺呢?”他咬牙切齒道,臉色鐵青,怒目圓睜,難看極了。
“我------”我一時語噎,不知哪裏惹到這位小霸王了,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他剛才的問話,沒什麼不妥呀,於是大著膽子接著他的話茬問道:“那你的心上人又是誰呀?”
沒想到我話一出口,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直直盯著我,隻盯得我渾身發毛,懷疑自己是否長出了三頭六臂來了。他停頓了許久,方從牙齒間重重吐出幾個字:“我、不、信、你、不、知、道、”恨恨之意,溢於言表。
哎,他這不等於沒說嘛!我撇了撇嘴,本來緊緊懸在半空的心又一次沉沉落下,發出撲通的聲音。失望透頂!
“我哪裏知道了?你又沒告訴過我。“小聲嘀咕著,不再理他,再去看妙兒,已不見她的身影了,想必已回去了。
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將他披在我身上的黑色貂絨大氅丟給仍懶懶坐在雪地裏發呆的他:“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竇漪房!“
我驀然回首,看到他站在離我幾丈距離的梅樹下高聲喚我,神情落寞得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目光堅定如初。
“竇漪房,我------”黑色的夜空綻開了一朵朵絢麗的煙花,璀璨絢爛,爆竹聲震耳欲聾,淹沒了他後麵的話語。新年了!
我微微笑著與他遙遙相望,他亦微笑,目光沉靜得如一泓溫泉水。漫天的飛雪,周圍簌簌而落的梅花如雨,隔著我和他,仿佛咫尺便是天涯,可我們隻是遙遙相對,我,始終不敢向前邁一步。
飛雪染白了頭發,這樣,也算是一瞬到白首了吧,我苦澀地一笑。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衝他擺了擺手,轉身消失在一片茫茫飛雪裏。身後,梅花紛落如雨。
炮竹聲一陣高過一陣,此起彼伏,新年的第一個淩晨,京城守歲的百姓想必都傾巢而動爭相燃放新年的第一***個頭等的好彩頭,美好的寄望都在這聲聲的爆竹聲裏。爆竹聲聲辭舊歲,瑞雪飄飄迎豐年,該是新年新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