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桃之夭夭,宜室宜家(1 / 2)

折騰了一宿,原本稍稍好些的身子次日竟發起高燒來了,又懨懨地臥了幾日床。白日裏同住的她們都忙得不亦樂乎,唯有我不得不終日昏昏沉沉地躺著,宮中事務繁多,青鸞姑姑來催了幾次,見我始終病得昏沉也不好說什麼隻請了醫女來看,配了幾服藥勉強吃著。

這****自睡得昏迷,朦朧間似有若有若無的絲竹樂聲隔著重重欒欒的宮殿縹緲而來,細聽之下又有清麗婉約歌聲相合。我強支了支身子,耳邊似有眾多妙齡女子清聲作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心想竟是奇了,這時節已臨近冬日,哪來的桃花灼灼而開?再聽,又歌: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心下更加納悶了。

忽見素日與我交好的長秋殿二等宮女賈珍兒穿著一身紅色宮裝打窗前走過,急忙喚住:“好珍兒,哪裏去?”

賈珍兒聽是我喚她,停了腳步扭身推了門進來,笑吟吟道:“喚我何事?”

我強起了身半倚在床頭,一麵扯了手帕掩嘴咳嗽了幾聲一麵向榻裏挪了挪身子示意她坐下,方有氣無力問道:“我聽著外麵似有眾女而歌《桃夭》不知何故?”

賈珍兒幫我掖了掖被角,笑道:“看你病著幾日,竟不知長樂宮裏正行著一件大喜事?”

“大喜事?”我很是不解,“並未聽說啊。到底何等大事,外頭聽著看似甚是隆重呢。”

賈珍兒道:“你病著,元兒他們自是不便告訴你。太後懿旨著已故周呂侯幼女呂姒自長樂宮以公主之禮出嫁。”

“太後長兄的幼女呂姒?怎麼沒聽過這個名字。”我低聲問道。初進宮時,教導嬤嬤皆告訴我們諸多皇親國戚的姓名家世。記憶裏並未提到過有叫呂姒的,因此納悶,卻又不敢確定。

那賈珍兒自走至窗邊四下觀望了一陣,方坐下小聲翼翼道:“聽宮裏的老人兒說是已故周呂侯呂澤的私生女,一直養在外麵,到了適嫁之齡才接回來的。”

我恍然大悟:“珍姐姐不說,妹妹我哪裏知道這些?既知道了,以後就曉得該注意些什麼了。隻是疑惑一個身份卑微的私生女怎勞動以公主之禮出嫁?”

賈珍兒笑道:“據說一則安撫勞苦功高的呂家彰呂氏前朝之威望,二則權姑侄親情之情誼。”

我點了點頭:“如此也是了,隻是如此隆重許了何等貴重人物?”

“許了樣貌人品皆一流的代王。太後還專門下了詔令召代王進京迎親呢。”賈珍兒一臉向往,想來在宮中數年的她是見過那品貌一流的人了。

大漢律例,各地藩王不得詔令不得進京否則按叛亂罪論處,各地藩王也就每年朝貢時才會得召入京。如今太後竟為了一個私生侄女的嫁禮就詔令作為藩王的代王入京親迎,可見對這個侄女的鍾愛與重視了。

“喔?這也是奇了。從古至今,但凡私生兒皆被人鄙夷嫌棄,到了呂氏反而扭轉了。呂家正經嫡出的幾個女子倒不曾有這樣的待遇。看來呂氏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我以手掩嘴輕笑道。

“漪房!”賈珍兒突然提高了聲度,四下仔細看了看,疾聲厲色道:“這話你也敢講?隔牆有耳,被外人聽去了,我們兩個都不得好死。”

我自知失言,深深低了頭小聲道:“珍姐姐教訓的是,想是妹妹我病糊塗了,以後萬萬不敢的。”

聽我這樣講,賈珍兒重重吐了口氣,伸手替我攏攏額前散落的亂發,安撫道:“原是我們姊妹間說話沒什麼忌諱,可這宮裏不比別處,遇事三思而行,凡語三思而講,免得一著不慎,被別有用心之人抓了把柄,輕則罰去掖庭皮肉受苦,重則招來殺身之禍殃及家族。你剛入宮,尤其在長樂宮當差,更得多留個心眼。”

此番言語入情入理,推心置腹,令我對賈珍兒刮目相看,心裏不禁又靠近她幾分,此後對她更不同往日。

我拉過她的手,連連稱是,柔聲說道:“姐姐的話我記著了。你與我此後自是不比別人。“說完,眼眶已紅了一圈。

她見我這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反握住我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又恢複了俏皮模樣:“我可不敢再和你在這耽誤工夫了,怕誤了看喜氣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