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晚風吹拂柳條發出沙沙的聲音,鳥兒都已進入了夢鄉。漫天的繁星點點映照在小河流中,憑添了許多朦朧夢幻的感覺。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而此時卻有一個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坐在宮河邊,低吟著。

“不知這樣的美景,在宮外又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她雙袖挽到臂彎以上,露出藕白的雙臂。原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沒兩樣,但左臂彎處可見一朵淡黃堇花,使得月光下的少女平添了幾分嫵媚。

她自言自語著,癡癡地望著星空,好像那裏是他的家。這樣屬於自己的安靜的時刻,對於宮腔之中的女婢來說,是奢侈而可貴的。

正當癡迷著,遠處的燈火忽然大亮起來,暗淡了天上的星輝。她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雙眼,急忙站起身來,滿懷擔心。

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宮牆之內,任何事情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這萬籟俱寂的夜晚忽然出現來勢洶洶的燈火,多半是災禍的預兆。

她憂鬱地站起來,望向燈火的源頭。迎麵跑過來一個身影,腳步甚急,她看見那是自己的好姐妹紫璿。樂堇半夜睡不著就回來到宮河邊坐著,這件事隻有紫璿知道。她忽然來找自己,怕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兒。

“樂堇,樂堇!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快回去!澈主子正在奴隸所呢。”

樂堇心中一驚,澈主子是三皇子的第一位側妃,平日養尊處優,怎會突然來到卑賤的奴隸所?

樂堇低聲道:“什麼事兒?”

紫璿眉頭緊鎖,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挺嚴重的。你快回去吧,現在澈主子叫所有奴隸所的人都出去領責呢,好像……”她頓了一頓,“好像跟……私通有關。”

“私通”二字灌入樂堇耳中,隻覺得天要塌了。無論是誰,私通罪名一旦屬實,是要被淩時處死的。

不及細說,兩個少女一路小跑回奴隸所。

乍一踏入,奴隸所黑壓壓地跪倒了上百號奴婢,碩大的奴隸所肅穆得像一座大墳墓一般。紫璿與樂堇屏著呼吸跪在了人群邊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樂堇悄悄眯了一眼坐在最前的側妃娘娘,夜半仍是濃妝淡抹,身著一襲淺紅色衣衫,妝容精美的臉上盡是怒容。樂堇心中一團迷糊,問了問旁邊的小宮女,那人小聲道:“澈主子也不知哪得的消息,硬說是我們奴隸所有人與侍衛私通,大半夜的,非要把那人揪出來不可。”

隻聽得澈側妃的威嚴的聲音:“誰違反了宮規,做了偷雞摸狗的事情,本妃勸還是趕緊出來乖乖認罪,或許,還能留個全屍,否則……”隻聽得“啪”的一聲茶杯碎的聲音,“就休怪本妃無情!”

樂堇伏在眾人之間,斜眼看見紫璿嚇得一個激靈。眾人沉默,隻聽得澈側妃道:“好啊 沒人認是吧,本妃豈是半夜無事生非的人!朝霞,把你看見的一字不差地給本妃說出來!”

朝霞並不是澈側妃身邊的宮女,眾人心中具是一凜,不禁回想自己進來做過的虧心事,隻怕被這不知名的宮女給瞧見了什麼。

隻聽得朝霞道來:“回娘娘,奴婢昨夜這個時候夜晚值夜歸來,聽見了草叢裏怪異的聲音,靠近一聽,竟是,竟是你情我愛齷齪不堪之語!奴婢偷偷躲起來,親眼看見草叢中走出一個宮女和一個男人,那宮女身著墨綠色宮裝,那男子倒不是看的很清楚……事後,奴婢親眼看見那宮女走進了奴隸所。”

話音剛落,人群中竊竊私語立起。樂堇眉頭一皺,雖說穿相似宮裝的宮女不勝數,但自己此時和昨天都著墨綠色宮裝。禁宮之中從未出現如此放蕩隻行徑,更沒有如此不堪,此番又是大風波。

夜風吹得人身子涼嗖嗖的,也吹得人心涼嗖嗖的。

澈側妃冷冷一笑,道:“好個大膽的賤婢!朝霞,你可沒欺騙本妃吧?”

朝霞身子抖了一下,一個頭磕在地上,沉聲道:“奴婢萬死不敢欺瞞娘娘!”

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上前一步,滿臉慌張,正是奴隸所的長姑姑莫安。跪倒在澈側妃的麵前,道:“娘娘明鑒!奴隸所宮女每晚都會清點人數,近一個月來,並無宮女缺夜。”說罷,回頭道:“知春,去將一月來的夜錄拿來呈與娘娘。”

那名叫知春的宮女方起,澈側妃道:“算了吧,莫姑姑!你老眼昏花,記了夜又有何用!夜半來你也攔得住?當真糊塗!”

莫安姑姑一時無言以對,隻得喃喃道:“是奴婢疏忽,奴婢知罪。”

眾人心中惴惴不安,不知災禍是否會殃及自身。

紫璿偷偷扯扯樂堇的衣服,低聲道:“小堇,你說咱們不會有事吧?看澈側妃這架勢,怕是要查到底。我聽說,私通可是死罪。”說到後來,聲音竟而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