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月帆有宿疾,眾人皆知,可是就在昨天,竟然迅速地惡化了。這事給朝堂帶來了很大的震蕩,月帆有五個兒子已經成年,雖則已立三皇子月昊齊為太子,但是這太子能否登基為皇,還不是定數,頂多算是勝算比之其他皇子要大而已。
這時的月帆躺在龍床上,已經是說不出話了,他張著嘴喘氣,呼哧呼哧的,仿佛下一刻就會因為喘不過而咽氣。月昊暄早早從邊境趕了回來,來得有些快,似乎很是迫不及待,有人猜度是一場預計好的奪位陰謀,也有人說是父子一場情深意重,不過有人說也就是有人說而已,或許會記述進史料裏,但絕不會成為正統的曆史。
月帆的身體愈加差了,禦醫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隻是用參湯吊著口氣。該吃藥的時間,月帆卻將伺候的宮人們全部揮退,他說要自己起來喝。這個帝王的眼中泛著點淚光,瞪著眼看頂上,五指死死摳進被單,卻是如何用力都無法起身,他才在絕望中明白原來生命是如此無力,原來當年的皇後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能平靜地離開這個世界的。就在他又一次想起那個女人的時候,門開了,進來的是月昊齊,他走到了月帆的床邊,問他:“父皇,傳位的詔書在哪?”月帆沒有回答,他的眼突然朝著一扇屏風看去,隨即又轉過來,閉上了眼睛,是什麼也不想看的顫抖。月昊齊朝著屏風看過去,他本以為月帆是將傳位的詔書放在屏風後麵了,卻不料,月昊暄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月昊齊震驚,不光是因為月昊暄站在屏風後,還有是月帆,他一早就知道月昊暄在屏風後站著!月昊暄從屏風後走出來,端的是庭院信步的閑適和平淡,卻看得月昊齊心寒,他語氣很衝地對月昊暄說:“你竟眼看父皇……眼看父皇受病累痛,卻如此無動於衷!”他的眼中起了血絲,襯得他凶狠萬分。月昊暄直麵他血紅的眼,輕笑了一聲,說:“你不也在意這皇位嗎?”他這話,讓此刻的寢宮一片寂靜,他看著這個注定要成為墊腳石的哥哥,麵上一片嚴肅。
“夠了……夠——了——”月帆打斷了他們的對峙,兩聲“夠了”透著疲累與悲傷,這個儼然走到末路的帝王,仍舊是沒有看著兩個兒子一眼,他看著頂上,想著那個伴他左右又先他而去的女人,又是輕輕一聲“夠了”,便闔上了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月昊齊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撲在月帆的身上,哭喊著,而月昊暄一聲令下,竟是從寢室四處破入一群黑衣親衛。他們的刀架在月昊齊的脖子上,離了半寸,隨即月昊暄走出寢宮外,宣布月帆駕崩之事。
靈堂是冷清的,一個帝王的靈堂也是冷清的,哪怕這裏有文武百官,有王公貴族。月昊暄拿出了證據,那碗湯藥裏有毒,而當時太子月昊齊就在月帆的床邊,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而月昊齊的狼子野心實在是可怖。是的,湯藥有毒,但是既沒有說是什麼樣的毒,也沒有月帆中毒的情況是怎樣,更沒有提及當時同樣在場的月昊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