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的母女,相擁喜極而泣,母親拉著女兒前後左右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她過得不錯才安下心來;女兒也是四下打量母親的住舍,直把生活環境給看出個洞來,確定她過得安心舒適也才肯笑著坐定。
安塵是她進靜心庵時庵主給的號,她俗家也姓安,名安湘湘。淩意歡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娘溫雅清秀,年輕時定也是傾城之貌,他們一直生活在邊境的鄉裏,可安湘湘給她的教養卻從不比大家閨秀差,以前淩意歡並不覺得什麼,但如今她是越發感覺自己這個養母很是個有故事的人。
其他按下不表,單隻安湘湘在進京時給她那張八卦藏寶圖就深藏玄機,一般婦人如何能得這樣的東西,且淩意歡進淩家為女兒後,安湘湘也一直不曾拿出來過。
深夜的山裏涼風帶著浸體的寒,一盞油燈輕晃,屋裏兩個身影在窗紙上搖曳,外麵星辰寥寥,斑駁的高黑樹影像張牙舞爪的魑魅魍魎。
不知不覺母女兩個竟聊到了深夜,安湘湘親自給淩意歡做了栗子糕,她抱在懷裏吃個沒完腮幫子鼓得高高的:“要還是娘的手藝好,就是梧桐那妮子也比不上。”
安湘湘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如今不比以前了,從前要麼是我寵著你;要麼是淩家上下寵著你,你性子再如何也沒人什麼。可現在你卻要挑起整個淩家,京裏那些權貴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你來去往複萬要心再心才是。”
淩意歡眨著眼認真的聽著,卻道:“娘恁般的不放心便隨我回去吧,有你在我身邊親自照看著不比我大老遠跑來給你耳提麵命好麼。”
“我護得了你一時,還能護一世不成?”安湘湘怒其不爭,但隨即又歎息,“歡兒,你莫要怪娘狠心在你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卻躲得遠遠的,其實……”
安湘湘何嚐不想一直留在女兒身邊,也恨不能親自替她掃除所有障礙。可她更清楚,京城那地方一旦她出現,給淩意歡帶來的不是助力,而是更無窮盡的麻煩,淩家的事已是一團亂糟,她怎能再給女兒添諸多煩事,且還件件都是致命的。
她愣了良久才找了個借口:“到底我跟梧桐和淩一不同,他們是淩家的家生子,且都是跟著淩老將軍出生入死過的,實算淩家人也。我一個半道的怎好死皮賴臉……”
“娘莫這個,等以後清宇另開了府門,我再接娘回家好生孝順。”其實淩意歡向來了解安湘湘的脾氣,她最是怕人前出風頭,更不喜京城那樣的繁華地界。
直到很久後淩意歡才真正了解,其實安湘湘一味的低調躲藏不僅是如此,更是迫不得已。
安湘湘笑了:“好,到時我定不再推辭,隻等你來接我。”
兩母女又是一通笑,淩意歡完全卸下了在江家那一副凝重待饒模樣,活脫脫一個女兒之態倚在母親懷裏,突然又道:“對了娘,我這次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安湘湘點了下頭,淩意歡便把自己將藏寶圖已交給皇帝的事都了出來,安湘湘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起來,淩意歡明顯能感覺到安湘湘拉著自己的手都緊了不少。
“娘……”
“你確實心急了一點,不該這麼早交出去的。”
淩一這麼時淩意歡還會義正言辭的反駁,可安湘湘這麼淩意歡便沒話了,隻低著頭擺弄盤子裏剩下無幾的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