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歎氣,輕聲道:“傻丫頭,怎麼會生你的氣。”
我搖搖頭:“是我讓衛少寒不要告訴你的。”
他微微錯愕,卻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問道:“你見到他了?”
我不知他口中的他是指誰,是指衛少寒還是指裴曄?
我鬆了抓住他衣袖的手,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到他嘴角的一絲苦笑:“那玉玦你也見到了?”
原來他說的是裴曄,我點點頭,說道:“聽衛少寒說了,也見到了,應該是我父將給他的。”
“你不打算拿回來嗎?”
我沉默了,抬頭看見他探尋的雙眸。他想要一個答案。
“是父將給的,我——其實——無權過問。”
他似乎不想放過我,問道:“那你現在是要做什麼?替他打仗?”
果然,他憑一個狄姓就知道,我已經又回到了軍中,而且馬上要攻打右邪王。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這並不是我來漠北的初衷。
“不是,我是要去蓮山關,找哥哥的屍骨。隻是,跟著軍隊,會方便一些。”
“你可以跟我說一聲,我的商隊就會立刻將你安然無恙的送到那裏。”
我咬了嘴唇,說道:“我不想弈哥哥為我奔波,何況你的身體不好,蓮山關——”
他突然將我的摟在他的胸前,我聽到他胸腔中的心跳,那樣真實有力。
“聽到我的心跳了嗎?我的身體無礙,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我為你擋的那一劍,是我自己的意願,你歉疚什麼?”
我掙紮著脫開,看著他胸前已皺巴巴地濕了一片,忙說到:“我頭發上有雨水,把你的衣服都弄濕了。”
我伸手,縷了下我掉在耳邊的頭發,轉了話題:“不是要去山莊給我看一樣東西嗎?”
他點頭,淡淡一笑:“是件雙槍。”
聞人山莊在雁回關的城西,與這家店相去不遠。他是乘馬車來的,我自己的馬還放在城門口的驛站,自然與他一同乘了馬車。
說起來,我認識他要比認識衛少寒還要早些。我們是在蓮山關認識的,那時,我還是朝廷大將軍的女兒,他是江湖名劍山莊的公子。我們曾一起穿過羲和群山,溜進漠北人的村莊。他尋找鑄劍的鐵礦,而我則竊取漠北人的軍情要事。我們曾一起年少輕狂,放浪形骸。而我大膽,胡作非為的性子卻差點要了他的命。我們闖了禍,遇到窮凶極惡的漠北人,是他擋在我身前替我挨了一劍。他是聞人山莊的繼承人,卻為了一個朝廷的女子差點送命。那一次之後,他看我的眼睛中多了些我不明白的東西。而我也變了,不再和他來往密切,開始漸漸疏遠。
馬車略有些顛簸,但路途不常,我們一會到了聞人山莊的大門。
三年後的聞人山莊似乎有些不同了,繁茂的樹木深深掩映著莊院,在這陰雲下更顯得深沉。它開始什麼時候變成這番摸樣了呢?
門庭似乎比以前開闊了,院牆也比以前高了,門匾似乎也換過。山莊裏多了許多的花花草草,也有新的亭台樓閣。在這風雨的敲打中,也別有味道。
我略有興致的瞧著:“弈哥哥,這山莊中的景致還真是不錯。”
他淡淡道:“困在這山莊久了,我不曾覺得。不過,如今到處是些機關陣法,不要亂碰,要小心。”
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他說困,這個字卻讓我心疼。我明白困著的滋味。
他帶我去了一處小樓,那處小樓好像是他平時的書房,裏麵放的都是些兵器機關的圖紙。在二樓,我見到了他說的那件雙槍。
兩槍一短一長,長的有六尺半,短的隻有四尺,槍頭扁平呈梭形,寒星點點,銀光爍爍,槍柄是稠木與牛骨複合而製,細而韌,輕而盈,直而不彎,柔而不軟。我從未見過這樣製作而成的槍。
“弈哥哥,這是——”
他那將長的那支拿起,遞給我:“試試看。”
我將槍握在手中,長度對於我來說,剛剛好。而略有寒意的觸感,不禁讓我鮮血沸騰,我似乎聽到了它揮舞而起時,尖銳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