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如今隻剩下靳磊和狄景雲了。出了場，我不禁連歎兩聲氣，季尋也歎了兩聲，我們對視一眼，此時倒是沒了敵意。
我揉著肩膀說道：“早知道我就直接認輸，才不玩這種遊戲，輸了還不說，還累的半死。”
季尋沒說話，隻是嗯了一聲。
我朝他問道：“季校尉覺得誰會贏？”
季尋看著場上那兩個人的背影，喃喃道：“我希望是靳將軍贏。”
我笑道：“真巧，我也希望是靳將軍勝。”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直言道：“不巧，你我立場不同。”
確實不巧，立場不同，就能算做了一時的袍澤，說不定最後還是拔刀相向的敵人。世事本就無奈，我無法反駁，也不曾心懷憐憫。
結局正如我們希望的那般，狄景雲率先脫靶，靳磊最後以三十六箭勝出。靳磊和狄景雲都收了手中的弓箭，從場上退了下來。
我看著狄景雲那略有愁容和倦意的臉，笑道：“不過是切磋，狄將軍別那麼在意。”
狄景雲見我這番，收了愁容，笑道：“我就算輸了，也可是正著數的。”
我戲謔道：“狄將軍說的是，我這個倒著數的認罰，不如下午再陪狄將軍玩一場，這回我可不再叫靳將軍來救場了。”
狄景雲忙笑道：“你這是想跟我打消耗戰，我可得不償失。”
靳磊也露出些許微笑：“狄將軍太謙虛了。”
狄景雲無奈笑道：“靳將軍說笑了，沈副尉也無需自罰了，何必論什麼輸贏。”
我狡黠一笑，不再相邀。
上午的考核賽已告一段落，我手下的兵自然是拔得了頭籌。大將軍程遠雖言語上對我讚賞一二，但心底卻大概是不情願的。他自恃功高，又在沙場領兵數年，從來都瞧不起我們這些後輩。如今，裴曄鋒芒正盛，他更是不滿意得很。
下午的考核賽，我並未去觀看，而是尋了靳磊，藏在一處說話。
我早已收了上午嬉笑的心情，問道：“裴將軍如今走到何處了？”
靳磊也不拖遝，直言道：“十天前，在七命台。”
七命台？看來裴曄的行軍速度也有所減緩。
我輕皺眉頭：“現在大軍的速度已比預計慢太多了，他可曾說什麼？”
靳磊搖頭：“將軍應該早就發現了，不過，並未多說。”
我低頭嚴肅道：“如今已是四月末，戰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拖到七月。否則，我軍在漠北討不到一絲便宜。”
靳磊也點頭：“末將也是如此考量，隻是，恐怕要被夫人說中了，程遠大概有此打算。”
我毫不掩飾眼中厲色，狠聲道：“他無非想讓裴將軍孤軍深入，等到被圍之機，再揮軍攻下，冠冕堂皇的前去救急。”
靳磊神色微凜：“不如末將甩下他，前去彙合。”
我搖搖頭：“不行，他手中還握著三萬大軍，新兵又未成氣候，蒙越那處又不知水深，再等等——狄景雲他可有表示？”
靳磊點點頭：“狄將軍倒是問起過，似乎也曾向程遠提過。”
我喃喃道：“程遠必不會聽他說，但是——”我停頓了一下，“我們可以讓狄景雲，向今上啟奏。”
靳磊略有懷疑，問道：“難道會有用？”
我微微一笑：“這奏本不會到今上手中，定會被尹相攔下。之後到底有沒有這道手本，自有狄景雲去和尹相辯駁。我們要的隻是個形式。”
靳磊恍然大悟，笑道：“夫人好手段。”
我沉聲道：“這手本一定要是狄景雲親自去寫。你可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