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的士兵陸續走掉了，我才開口問裴曄：“將軍原來早就知道禦狼營的存在。”
“嗯，我甚至還知道——”他轉頭看我，眼神中的探究像是要把我吞沒似的，“紅月，你和衛少寒很熟嗎？”
我微微一愣，笑了：“我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裴曄繼續說道：“你的上馬的身姿和衛少寒很像。”
我不禁腹誹，衛少寒這小子就是我帶出來，是他學的我。我唉歎一聲，正色說道：“禦狼營是沈家的兵，這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衛少寒是禦狼營的領將，我是沈家的——而且我隨沈家去過漠北，和衛少寒認識也不奇怪吧。”
他停頓半餉，才開口說道：“紅月，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
我一時堵在那裏，不知該說什麼好。
“上陣殺敵，不是你的責任。”
我一時眼睛濕潤了，好一會才喃喃說道：“將軍怕是誤會了吧，我一個丫鬟，不過是隨身照顧——怎麼可能——”
他指尖竟撫上了我的眼角，眼角的淚珠卻怎麼也收不住，落在他的指腹上。能夠在戰場上廝殺明明是我引以為傲的事情，為什麼被別人揭穿，卻如此難受。
“來，給我看看你的箭術吧。”他執起我的手，牽著我朝著圍場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連圍欄也鎖著。難道要翻進去？
裴曄翻身躍入，而我身著裙裝有所不便，隻好拘泥不安的站在圍欄外。
裴曄看到我不安的表情，輕咳一聲：“是我考慮不周。”
可惡，想笑就笑吧，我輕哼一聲，將裙擺卷起，係在腰上，難看就難看吧，隨後翻身躍入，利落的著地。
我拍拍手掌，將裙擺放下。他從架子上取了一張弓，還有幾隻箭矢，我接過那張弓，朝他說道：“我沒在你麵前用過弓，到底是怎樣知道的。”
“你在楚連風麵前試過，雖然脫靶，不過還是沒逃過他的眼睛。”
我嗤了一聲：“一個靳磊，一個楚連風，啊，真是——”我拉了一下弓弦。
他遞給我一支箭，我接了過來，看都不看前麵，直接搭弦，連瞄準的時間都沒留，嗖的一聲，箭就離弦，正中靶心。
我朝他揚眸：“還要射嗎？”
他搖了搖頭，笑道：“恐怕你的箭術不低於楚連風。”
我絲毫不謙虛的說道：“多謝。”
他將我手中的弓箭拿走：“除了箭，你的槍法應該才是更強的吧。”
我不禁打了冷顫，他怎麼什麼都知道，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今日就算了，回去吧。”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讓我使槍給他看。回去的時候，我將手背在身後，今天剛拉的弓弦，手指似乎有些疼，可能是許久沒碰，劃傷了。以前剛開始練箭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情況。
要出校場時，我看到了衛少寒。他帶著幾個小兵，正在巡視。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裴曄說道：“將軍，可否讓我單獨和衛校尉說幾句話。”
裴曄點點頭，說道：“車上等你。”
裴曄走後，我折回去見了衛少寒。他早已料到我必會找他說話，待我還未走近，便支開了身邊的人。
我沉著臉，說道：“誰教你這樣用槍的。”
衛少寒低著頭不說話，我看他之前主動認輸，便緩和了語氣說道：“你沒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我教過你東西，卻從未教過你去炫耀。”
衛少寒抬頭看我，點了點頭。
衛少寒再成熟，說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我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想炫耀也不是不可以，首先你先把本事練好再說。”
衛少寒朝我笑了出聲，從懷裏拿出那一支金簪，摸著鼻子說道：“我就知道老大不舍得罵我，這個還你。”
我接過那支金簪收好，皺著眉說道：“禦狼營來了上京是怎麼回事？”
聽完衛少寒的話，我心事重重地走出校場，果然裴曄的馬車停在外麵。馬車裏，裴曄坐在一側，我坐在了另一側。
我終於憋不住了，朝他說道：“裴將軍，我們談一談吧。”
裴曄抬眸看了我一眼：“談什麼？”
我朝他微微一笑：“你能告訴我的——和我能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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