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過,黑巾飄落,一張雖稱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的臉映入常青的眼簾,令他大吃一驚,手上的動作也因此而慢下半拍。
然,高手過招,一個眨眼的瞬間就可以讓結局逆轉。
常青這一驚,黑衣人便抓住這短暫的一瞬間,虛晃一招,出其不意地向常青及王府侍衛迎麵撒去一把白色的藥粉。
霎時,眾人舉目一片渾濁,因不知白色藥粉所為何物、是否有毒,大家在看不清楚人的同時也不敢大意呼吸。
就在這時,黑衣人趁此機會逃之夭夭。
而待常青和眾侍衛恢複清明時,眼前哪裏還有黑衣人的蹤影!
見眼前已空無一人,常青當即被黑衣人這種卑劣的江湖手段氣得胸口一陣起起伏伏。
緊接著,常青大手朝眾侍衛一揮,大聲吩咐道:“追!”
話落,眾侍衛一點時間也不敢耽擱,訓練有序的四處散開,在逸王府對黑衣人進行大範圍的搜尋和追捕。
到了現在,常青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看到的,那個黑衣人黑巾之下的臉竟然是沈玉涵!
半夜潛入逸王爺的書房,她到底是在找什麼?想要做什麼?
想起上次在書房的時候也碰到過一個黑衣人,隻不過那個黑衣人在他追到下人居住的地方的時候,就在那兒不見了蹤影。
思及上一次的那個黑衣人有可能和這次是同一個人,常青便帶上幾個侍衛前去那邊搜尋。
一路無話,常青帶上人就直奔府上下人的住所。
腳步聲緊急而匆忙,常青等人繞過廊道拐角的時候猛然停下步子,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彩娟和另外一個浣衣的丫鬟。
眼疾腳快的止住步子,這才防止幾人直接撞上,彩娟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心有餘悸地瞪了常青一眼,緩過神來隨即破口大罵:“常……常青侍衛,我說,你這麼晚了帶著這麼一大批人走這麼急做什麼?抓小偷啊?真是的,也不看看前麵有沒有人,要是不小心撞上了該怎麼辦?還是說,你們這些侍衛一個個仗著個頭比我們大,就想把我們兩人給撞死啊?真是嚇死我了!”
常青聽了彩娟罵人不帶髒字的話,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臉色頓時一片鐵青。
懷疑的看向彩娟,常青沒有多說半句廢話,直接開口尋問眼前手裏還端著木盆的兩人,凝重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緊急和匆忙:“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從這邊經過?”
差點被常青等人給撞得魂飛魄散的兩人聽了常青的話,不由得迷茫的對視了一眼,紛紛不解的皺起眉頭。
嘴角微微一扯,彩娟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什麼可疑的人啊?我們剛剛在洗一些衣物,什麼都沒有看見啊!”
沒有回答彩娟的問題,常青麵色凝重的問道:“你們兩個剛剛一直在一起?”
雖說剛才那個黑衣人是沈玉涵,但常青還是不得不長個心眼。畢竟,上一次的那個黑衣人是從她房間的那個方向消失的,彩娟到現在都還不能洗脫嫌疑。更何況,楊傑的身份那麼敏感,常青真的沒法對她全然放下警惕。
“對啊,我們剛才去洗了點東西,這才洗好準備回去,然後就碰上你們了。怎麼?常青侍衛有什麼疑問嗎?”直覺常青這是在懷疑什麼,彩娟瞪著雙眼,不滿的回答。
看了一臉不滿的彩娟一眼,再看向另一邊的丫鬟,常青用眼神示意她答話。
“回常侍衛,奴婢和彩娟剛剛的確是在洗一些衣物,現在洗好了,正準備回去。”那名丫鬟低著眉眼應道,不敢像彩娟那樣沒大沒小,大呼小叫的。
見狀,常青用打探的眼神看了眼前兩人幾眼,而後收回視線,臉色冷淡得和李逸軒有的一拚,身上更是有著一種不同於往日的成熟和穩重。顯然,這是他隻有在麵對正事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在楊府生活多年,彩娟察言觀色自是不差。隻消一眼,便知事情輕重。隻不過,此事與她無關,至少現在是與她無關的,所以她也不便多說什麼。
為了不耽擱繼續尋找黑衣人,常青沒有和眼前兩人多說。見彩娟和她身邊的那名丫鬟似乎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常青便帶著身後的一幹侍衛徑直越過兩人,繼續在王府的各個角落搜查起來。
與此同時,京城丞相府。
裝飾華麗、優雅別致的閨房內,沈玉涵端坐一旁,一手搭在桌上,麵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雙唇緊抿,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小姐,你說,這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逸王爺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啊?”替沈玉涵斟上一杯茶,貼身丫鬟之桃一邊察看沈玉涵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過,話音一落,還是惹來沈玉涵的一記眼刀子。
“之桃,你是不是嫌我現在還不夠煩心啊?沒看見你家小姐我現在正煩著嗎?”本來就因為這件事情而沒有什麼好心情,之桃現在還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這不是存心不讓她好過,想讓她的心情更加糟糕嗎?
狠狠的剜了之桃一眼,沈玉涵此時完全沒有人前那副溫婉可人的好脾氣:“還有,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是不是覺得在我身邊呆太久了,膩了不想呆了?啊?”
“奴婢不敢!小姐您別生氣,奴婢沒有那個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您國色天香,貌美如花,而且又才藝雙全,是咱們京城的第一才女,哪家公子不是敗在您的石榴裙下,求著要把您娶回府啊……”沈玉涵這麼一吼,之桃當即被嚇得放下茶壺,雙手放在前麵,低垂著頭不敢抬眸,生怕自己又做錯什麼或說錯什麼惹沈玉涵生氣。
不悅的斜睨了之桃一眼,沈玉涵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發什麼脾氣。
不過,雖然這話聽起來不好聽,但是反過來想想,之桃說的也沒錯。
距離那日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李逸軒那邊的態度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而那日,在雲羅宮的時候,皇上明明說了,會還自己一個公道的,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還遲遲沒有結果?
越想心就越亂,越亂就越是沒法平靜。
沈玉涵煩躁的拿起之桃剛剛倒好的那杯茶水直接灌如口中,一飲而盡,全然不知道茶水是什麼滋味的。
重重的放下茶杯,見之桃低垂著腦袋還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站著,沈玉涵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悶和不爽。
“還傻愣在這邊幹嘛?下去啊,這邊已經沒你的事了。”沈玉涵沒有耐性的說道。
“這……”之桃麵露難色,但遇上這樣脾氣不穩定的主子,她也隻能硬著頭皮麵對,“小姐,外麵天色已晚,讓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啊?”不悅地瞪了瞪之桃,沈玉涵隨意的瞟了外頭一眼,見天色也的確是挺晚的了,便不耐的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去把床鋪鋪好就可以下去了,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是,奴婢這就去。”見此,之桃隻能按著沈玉涵的吩咐去做。
鋪好床鋪後,之桃見沈玉涵仍然坐在那兒,完全沒有休息的打算,便躊躇著上前:“小姐,床鋪已經鋪好了,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沒了,你可以退下了,記得把門帶上。”沒有去看之桃,沈玉涵一動不動的說。
“是,那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告退。”說罷,之桃轉身退下。
門“咯吱”一聲關上,沈玉涵還是坐著那兒,似乎連動都覺得費力。
心裏一陣煩悶,沈玉涵不知道自己最近這是在做什麼。
她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隻是,此次的結果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一名男子看了一名女子的身子,不論這名女子是何人何種身份,該男子無論如何都應該迎娶這名女子過門,這樣才是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應有的行為,不是嗎?
但是,李逸軒如今的態度和反應真的讓沈玉涵琢磨不透。
他這樣做算什麼?好歹他也是東旭國的堂堂逸王爺,是當今聖上的最為疼愛的皇子,他怎會做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行為?
在剛開始的那幾天沒有消息,沈玉涵還能夠理解,也能夠接受。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真如外界傳言所說,李逸軒他此生隻娶一妻,絕不二娶?
就算真的如此,但她楊珺玥憑什麼呀?她隻不過是一名低賤的商賈之女,在朝中無權無勢,頂多被皇上封了一個郡主,她憑什麼一個人霸占著李逸軒不放啊?再說了,皇上又怎麼會同意?
太子已死,現如今能成大事的人也隻有李逸軒和李榮軒。而現在,朝廷之事多半是李逸軒在處理,李榮軒在京則任閑職,有事無事還被皇上派去各州各地遊蕩一下。
觀此局勢,皇上這不明擺著是有意讓李逸軒繼承大統的嗎?
他日,若是李逸軒一朝為皇,別說是當今皇上,就連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會同意他廢除後宮,隻娶楊珺玥一人的!
實在想不透李逸軒為什麼會這麼做,也想不透他為什麼會這麼對她,沈玉涵頭疼的扶額,卻猛然感覺自己腦袋有些發暈,雙眼也是。
“怎麼會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難受的晃了晃腦袋,沈玉涵想要緩解一下眼前這頭暈目眩的,卻是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然而,就在這時,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麵開了進來。
門開了的同時,屋裏的蠟燭瞬間全部滅掉,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誰?”沈玉涵心一提,提高警惕。
凝凝神,沈玉涵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雙手更是不自覺的運功,卻在此時猛然發覺自己渾身都使不上力。
糟了,剛剛那杯茶水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