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東笑了笑，掏出香煙盒撚出一根香煙夾在嘴上，看了看方明扔了一跟給他。方明接過夾在耳朵上，上前給許文東點燃香煙又重新坐下。許文東吐出一口青煙，看到方明沒點香煙，“你不吸煙？”方明道：“我、我回去抽。”許文東道：“點上，你這樣拘束可不行，今後在工作中我們怎麼配合？”
方明道：“是。”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輕輕吸了一口，緊張的心情略微舒緩。許文東道：“你是寧川人？”方明道：“寧川四聯鄉，這幾年我們鄉生活改變很大，大家都念您的好。”許文東笑了笑，方明道：“是真的，去年我們村的種植公司分紅，我家分到了一萬三千多塊錢，我爸要知道我給您做秘書，他肯定要高興壞了。”
許文東笑道：“家裏還有什麼人？”方明道：“爺爺去年過世了，奶奶今年也七十多了，我爸是小學老師，我媽在家幫我大哥帶孩子。”許文東道：“四世同堂？”方明笑道：“是。”許文東道：“你結婚了沒有？”方明道：“去年結了，我愛人叫白雲，在市醫院上班是一名護工。”許文東笑道：“你小名是不是叫黑土？”
方明愣了下，沒想到許市長還看趙大叔的小品。笑道：“不是。”兩人又聊了一些家常話，氣氛漸變融合。許文東道：“於副市長同其他副市長關係好像有些僵，是怎麼回事？”方明順口道：“他就是一個食古……”隨即醒悟眼前的人可不是自己可以隨便瞎聊的朋友，改口道：“我也是聽來的，於副市長說他祖上出了兩個大人物，都是曆史上著名的清官，於市長要向他們學習。”
許文東道：“於謙、於成龍？”方明道：“是。”許文東道：“於副市長是浙江人，山西人？”方明道：“市長真是博學，於副市長是我們華西茂雲人，也不知道他怎麼把於謙、於成龍連在一起當成他祖上了。”話一出口覺得這樣議論領導可不好，忙住了口。許文東道：“把於謙、於成龍當做官楷模沒什麼不好，於副市長和其他副市長的關係差是因為這個？”
方明道：“有點關係，據說於副市長剛參加工作時就把於謙、於成龍當成了楷模，立誌做一名清官。在縣裏當縣長的時候，嚴禁政府官員出席各種商業活動，逢年過節從不給下麵的幹部發福利，市裏發給縣裏的獎金也被他劃到了民生、扶貧經費上。為此縣裏、鄉裏幹部意見很大。政府辦的工作人員說，縣委給他配的專車他從來沒坐過，到省裏、市裏開會，到下麵調研都坐公交車，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家裏電視機現在還是已經被淘汰的黑白電視機。
後來調到了市裏，於副市長也跟從前一樣，每天騎著自行車上班。不僅自己不領各種福利，還向原市委李書記建議不要給市政府領導發福利。這事不知怎麼被捅了出來，各位副市長和他的關係從那就開始變不好了。”
許文東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方明道：“後來市委林秘書長出麵辟謠，說於副市長沒向市委提過這樣的建議。但政府這邊的領導都不大信。”許文東道：“為什麼？”方明道：“林秘書長出麵辟謠，市政府領導開始都信了，但有一天大家發現於副市長在他辦公室外麵貼了一副對聯。”不等許文東問，方明道：“上聯是：金海領導愛金卡，下聯：金苑金屋藏紅顏。” 方明解釋道：“金苑社區是我市高檔社區，裏麵住的全是有錢人。但也有人說，裏麵的別墅實際是某些官員用來包養情人的。”
許文東怔住，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於承業的對聯未必無因，看來那地方自己不能再住了。自己雖問心無愧，但一個市委常委、副市長住金苑社區最好的別墅，影響確實不好。方明繼續道：“對聯貼出來後，市委市政府像炸開了鍋，市政府常務會議上，市領導問於副市長寫的對聯什麼意思，批評他無組織、無紀律，故意抹黑金海領導班子形象……
後來事情鬧大了，省電視台要來采訪，市紀委也對金苑社區展開了調查。市委李書記親自來到市政府，在於副市長辦公室關上門談了一個多小時，李書記走後，於副市長把對聯撕了。不過當天下午他又在辦公室裏掛了一副對聯，是於謙的兩句詩：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事發生後，市政府領導和於副市長關係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