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早已經見怪不怪對他們的招數爛熟於心,原本激蕩的心情在一番怒罵之後突然覺得一股清涼涼的氣息注入心中,不多時就撫平了她的暴躁,若是往常她總是…無法平靜。
“你說的吧…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媽媽死的時候我跪在地上求你…你也說過,我這個野種滾得遠遠的不要礙你的眼。”
楊建國噎了一噎,被他的兄弟楊建業將手機搶了過去,在他眼中大哥‘醇弱’的性子怪不得要受個丫頭挾製,他長得高大健壯是十裏八鄉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嘿嘿!楊曼你在法律上可是要贍養你老子的,要是一時間拿不出一萬塊,那以後就每個月給六百塊生活費也行!怎麼說也是你爸不是!你要真是不給,我說到做到!上法院告你去!”
“其實你也不用和我們鬧那麼厲害,你找大款隨便撒撒嬌不就來錢啦,哭窮那就沒意思了!”
楊建業的語氣帶著自以為是了然的曖昧,卻聽到電話那頭冷笑一聲,楊曼的聲音冷冷清清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這讓楊建業心裏有些打鼓,猜不準她在想什麼。
楊曼手中的鉛筆輕輕點在白紙上,已經落下了密密麻麻的黑點,眼鏡後一雙眼鏡仿佛看透了紙背望進了虛無裏。
“大款啊?有人這樣和你說嗎?嗬嗬,大款看得上我這樣的野種?你們也真是高抬我,我最後說一次,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要鬧我也奉陪,去法院告我也正好合我意!省得我再告你們誹謗!”
“楊曼!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楊建業可不是好脾氣的人,當年就因為人家在路上多看了他一眼他愣是把人家打到住院!說他是流氓都是誇獎他!三十好幾娶不到媳婦靠騙帶回來一個姑娘,結婚還沒半年因為家暴把孩子打流產了女方鬧離婚他非不同意,後來也跑了,那時候他覺得傷了他的麵子,把女方家鬧得雞飛狗跳嶽父小舅子被打得下不來床,一家人因為他算是支離破碎一落千丈…
所謂道理和良心有些人是天生就沒有的。
他們把自己的自私當做理所當然,把別人的禮讓也當做理所當然,把做的所有傷害別人的事都當做…理所當然。
可她是如今的楊曼,再不是以前那個寄人籬下被人隨意呼來喝去的小叫花子。
“好啊…不過,先想辦法穩住嬸嬸一家人吧!”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在軟弱的人都會有脾氣。
她再不管電話裏的辱罵叫囂直接掛斷,看著已經斑斑點點不能再用的畫紙索性都扔進了垃圾桶。
……天色漸漸昏暗,夕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下,廣袤湛藍的蒼穹一絲雲彩都沒有,十幾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
媽媽就是在秋天日落時分…輕輕靠在她的身上,停止了呼吸。
那時她那樣小,不懂母親望著夕陽的神色是什麼,也不懂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她以為天黑以後媽媽一樣會帶她回家,她那時候還不知道,已經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