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大膽,你見了陛下為何不行跪禮?”
“哦?我一個他國皇孫也需行跪拜之禮?”許未斜抬起頭看著出言嗬斥自己的老頭,瞪大了眼睛,一臉茫然失措的樣子。眼角餘光卻一直注視著高高在上的薑國陛下,始終一言未發,眼睛微微閉著,許未知道他一直在盯著自己。
老頭捋了捋花白的長須,倨傲道:“陛下為君,小子為臣。豈能不行跪拜之禮。”
“原來如此。”許未似乎也深以為然,然後詫異看著長須老頭道:“你怎麼還不向我行跪拜之禮?”
“胡言亂語。”老頭聞言怒道:“老夫為何要向你行跪拜之禮?”
許未一臉無辜,攤攤手道:“你自己說的。你我的身份,也自然是君臣關係。”
“你???”老頭一時語塞。
“好了,徐卿家。四公子乃蜀國皇孫,這跪拜之禮可免。”薑帝似乎剛睡醒,微笑著瞟了眼垂首的許未,又道:“四公子,一路辛苦。“
“為國為民,不敢言苦。”許未答道。
薑帝嗬嗬一笑,不知是欣賞還是嘲笑,片刻後,才道:“四公子來我薑國,一路有何聞何感啊?”
許未沉吟了片刻,微笑道:“不知陛下想聽真話假話?”
薑帝愣了一下,接著問道:“何為假話?何為真話?”
“假話是外臣聽到的,真話是自然就是看到的。”許未依舊低著頭。
“哦?那先聽聽假話。”薑帝饒有興趣道。
“薑國富甲天下,民風淳樸,而且建業城更是中原第一城。這是外臣聽到的。”見薑帝神色自然,繼續道:“至於外臣看到的?”說道這裏許未遲疑了一下,瞧了薑朝眾臣都直勾勾望著自己,才小聲道:“陛下真如傳聞中一般,是個美男子。”
此言不但滿朝重臣都傻了眼,連薑帝也愣了。“哈哈哈,沒想到。四公子這笑話都扯到朕頭上了。”薑帝似乎興致有些高。笑眯眯看著許未道:“四公子可有其他事宜稟與朕?”
許未再行一禮,從懷裏掏出一份折子道:“吾皇有國書一份,修予陛下。”
司禮內監接過折子,恭敬呈與薑帝。薑帝接過折子,匆匆看過,又放在了一旁。薑帝似乎並不關心那封折子,依舊跟許未聊著。卻對結盟之事隻字未提。許未心裏冷笑,你不急我就更不急。群臣都尷尬的站在一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去惹陛下不快,最後都望向當朝丞相文若穀。文丞相心裏翻了白眼,微微垂首假裝看不見,不著痕跡往後退了一步。誰知被剛剛出言訓斥許未的老頭推搡了一下,一步沒穩到了殿中央。薑帝自然看清了群臣的小動作,當下眉頭顰起,道:“文卿,有何事?”
文若穀心裏大罵推搡自己的徐老頭,臉色卻恭敬如常,高聲奏道道:“啟稟陛下,四公子初來建業。定然不甚熟悉,不如讓鴻臚寺崔大人陪同在建業遊玩幾日。”
薑帝聽了又不吭聲,繃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正當文若穀的心愈來愈緊時,隻見薑帝怡然一笑:“也好。崔卿。”
“臣在。”許未聞聲望去,有些好奇這個要陪自己觀光的大臣是何等人物。卻看見一個矮小黑胖的中年男子鑽了出來撲通跪倒在地。低頭便拜,頗為滑稽。
薑帝眉頭一彎,唇角牽起一絲笑容,道:“這事就交予卿了。”又轉臉對許未道:“四公子私下可與崔卿多親近親近,崔卿是地道的建業人。”接著朝裏有幾個大臣也嗬嗬笑出聲來。
任許未心髒再大,也有些納悶和不安,被他們曖昧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撇過頭就看見崔善枕朝自己靦腆一笑,又是羞澀低頭。許未頓時就內傷了。這黑胖子怎麼看都是個千嬌百媚的主兒。他似乎能感覺到此刻薑帝內心笑的多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