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衙差似乎有所感應,先是一個縱跳,起身半丈有餘,然後等酒杯襲到身下二尺左右的時候,左手起一個圈,袖口力力生風,隻一探便不偏不倚撈起酒杯。
這時候,剛巧中年女人提著白陶的酒壺,一個酒杯,過來了,把東西放到老衙差桌上,便自走開了。似乎並未發覺剛才瞬間的打鬥。
老衙差與中年食客相視一笑,在剛剛電光火石之間,已然各自出了一招。隻不過老衙差似是占了上風,而中年食客卻並沒有顧及竹筷。
中年食客此時拱手,笑言:“敢問老先生,剛才所謂何故?”
“何故?老頭兒我有些老眼昏花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正陽街望月樓門前見過閣下一麵呢?”老衙差微眯著雙眼,緊盯著中年食客。
中年食客臉色一凝,也望向老衙差,綿綿一笑:“哦,老人家指的是指賣身葬父?”
“難道不是?你一個死人,怎麼忽的跑來吃酒?”老衙差壓低聲音,“哼”的一聲,嗤笑著說道。
中年食客哈哈一笑,回道:“什麼死人活人,在下有些不太明白!”
老衙差右手執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皮笑肉不笑的開門見山道:“我徒兒呢,被你們帶到哪兒去了?”
中年食客聽罷,收斂了笑容,躊躇片刻方才說道:“如果我說不知道,酒鬼您老人家會不會便就此滅了我的口?”
“嗬嗬,我老頭兒的名號不值一提,哪有你們燕春樓風光無兩?我說的對麼,四守衛之一,燕子坪?”老衙差摩挲著酒杯,一仰脖,便將酒水下肚。
傳說燕春樓每換一任樓主,便會伴隨一代守衛,四守衛便是東、西、南、北四守。分別是東坪、西履、南遙、北崖,四人一直守護著燕春樓的安危,四守衛若是齊出,便能守一個城池一旬不倒。老衙差也隻是聽傳聞如此,自己卻並不知曉其中的辛秘。眼下之人,自然也是他信口雌黃胡亂猜的。
隻見中年酒客隱隱而笑,舉起酒壺,卻驚奇地發現,原來沒有酒杯,隻得又放下酒壺,聳了聳肩,徐徐說道:“不巧得很,坪大哥今日沒來,來的卻是燕子崖!”
“哦,那麼說來,我徒兒便當真在你們手上了?”老衙差眼光如箭,手中酒杯卻忽地射向中年酒客,酒杯筆直的射去,去到中年食客眼前,才傳出“呼哧”的破空之聲,來勢之快,比之上一招更為迅捷。
眼見著酒杯即將射中食客的麵門,卻聽到食客冷不丁的“哼”了聲,頭向內一轉,隻聽得“當”的一聲輕響,中年食客徐徐回轉頭來,卻見他唇齒微張,正叼著酒杯。然後右手不知何時已然舉起酒壺,遙遙向杯中傾下酒水,直至斟滿,才又放下,一仰脖,已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隻聽得“啪嗒”的一聲,酒杯從口邊落下,正摔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這一舉動,終於引得中年女人側目,此刻似乎剛把新做好的湯餅盛出鍋,正要開口,卻被食客搖首打斷了。
“老板娘,這杯子被我給打碎了,算上酒錢,連同隔壁那桌,一共是一百文。”中年食客說罷,便從腰間取了錢,擱到桌上。而後徐徐站起身,對著老衙差幽幽一笑,做了個口型:“想要知道劉燕的下落,便跟我來吧!”說罷,也不做停留,轉身便掠出了酒棚。
老衙差眼見著美食做好,卻不能細細品味了,隻得向中年女人拱手笑道:“老板娘,這湯餅看樣子是吃不成了,改天再來吃!您這酒壺借我一會兒,待我回來,我便把它原封不動的還來,你看可好?”
中年女子爽朗一笑:“得嘞,反正這酒錢給了兩倍有餘,就算是拿去也無妨的!”
“那就多謝了!”老衙差一個轉身,便右手提壺,直直向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