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夜是如無底深淵的深沉。
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眼角有濕漉漉的感覺,嗓子也幹澀的難受,就好像是嘶喊過了一樣。
是做了夢了麼?
我一點也記不起來。
這個時候,外麵的雪依舊沒停,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天了。
風從窗戶的隙縫裏鑽了進來,我在空氣靜靜的吸了兩口,一股清冷的味道。
喉嚨裏幹澀的感覺讓我難受的有些受不了,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桌子前斟了一杯已經涼透了的清水。
呼——
我忽然聽到窗戶嗑在牆壁上的聲音,同時,寒風肆意的鑽進來,把我的頭發也吹亂了。
我並沒有急著回頭,而是漫不經心喝下手裏的水。
因為這種事時常發生,陳舊的窗戶早已經開始腐朽,我沒有錢去修理,所以他時常會被風吹開,我早已習以為常。
但,當我正想轉身去把窗戶關好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一次卻跟平常不同。
一個人正蹲在我的窗戶上。
是個少年。
他頭發散亂被風肆意的撕扯著,殘破的衣衫上有一道一道的血痕,像是被鞭子抽出來的。
我的眼睛被那些鮮紅的顏色,嚇得不敢躲閃。
“你是……”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帶著幾絲顫抖。
那個少年在我第二個字還沒完全吐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從窗戶上跳下來,冰冷的手捂住我了的嘴。
他的身體靠近我,我把整個人都逼到了牆角。
我瞬間就聞到危險的味道。
“別出聲,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聽不出一點威脅的語氣,反而有些隨意。
我瞪著眼睛看著少年,他一雙眼睛從頭發裏露了出來,跟他的聲音一樣,隨意而渙散,甚至有種似乎未睡醒的樣子。
毫無威脅感。
也許他並不是很危險。
我下意識有了這樣的想法。
隨後,我拚命的點頭,示意我已經妥協。
就這樣,他才鬆了鬆手。
其實也並非是我的妥協讓他鬆了手,而是他的肩膀的地方,血逐漸的流了出來,他的手臂已然沒有了多大的力氣,才無奈的放開了手。
他癱軟的靠坐在牆壁上,頭揚起來,似乎是在歎息。
他苦笑了一下。
“我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也對你造不成什麼威脅,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你的傷很嚴重。”
我走到少年身前,蹲了下來,平視著他。我這才發現,他的臉龐十分的稚嫩,年紀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但說話的語氣卻似乎很成熟。
“怎麼,你難道還想給我治傷?”
他把眼睛閉起來,表情平靜,似乎是在等老天對他的懲戒。
“是的。”
他忽然睜開眼睛,盯著我,眼睛裏不可思議的情緒,展露無遺。
旋即他又奇怪的笑了起來。
“你真的想好了?你看我這個樣子,你卻隻想為我治傷?”
“你話可真多。”
我看著他肩膀上的血,從手臂上蜿蜒的流到地上,手上尚無血色。
“那我可以問你,為何要這麼做麼?”
我抬起頭盯著他。
為什麼?
我內心忽然小小的悸動了一下,同時,這句話我也是在問自己。
“你看起來比我小,我隻是不忍心。”
“善良麼?又是那可惡的善良。”
“但你的命會因為這次的善良而得救。”
我垂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其實那些話並非是我內心真正的感觸,而我內心深處所隱藏的應該是這樣一句話:
你看起來這麼落魄,我也希望有一天,如果我也落魄成這樣,也希望有一個人像我現在這樣來幫我。
這是我自私的想法,但卻會被人誤解成善良。
我真的善良麼?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