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飛箱(2 / 3)

“當然的,”他說。於是他就開始講起故事來。現在請你好好地聽吧:

從前有一捆柴火,這些柴火對自己的高貴出身特別感到驕傲。它們的始祖,那就是說一株大樅樹,原是樹林裏一株又大又老的樹。這些柴火每一根就是它身上的一塊碎片。這捆柴火現在躺在打火匣和老鐵罐中間的一個架子上。它們談起自己年輕時代的那些日子來。

“是的,”它們說,“當我們在綠枝上的時候,那才真算是在綠枝上啦!每天早上和晚間我們總有珍珠茶喝——這是露珠。太陽隻要一出來,我們整天就有太陽光照著,所有的小鳥都來講故事給我們聽。我們可以看得很清楚,我們是非常富有的,因為一般的寬葉樹隻是在夏天才有衣服穿,而我們家裏的人在冬天和夏天都有辦法穿上綠衣服。不過,伐木人一來,就要發生一次大的變革:我們的家庭就要破裂。我們的家長成了一條漂亮的船上的主桅——這條船隻要它願意,可以走遍世界。別的枝子就到別的地方去了。而我們的工作卻隻是一些為平凡的人點火。因此我們這些出自名門的人就到廚房裏來了。”

“我的命運可不同,”站在柴火旁邊的老鐵罐說。“我一出生到這世界上來,就受到了不少的摩擦和煎熬!我做的是一件實際工作——嚴格地講,是這屋子裏的第一件工作。我唯一的快樂是在飯後幹幹淨淨地,整整齊齊地,躺在架子上,同我的朋友們扯些有道理的閑天。除了那個水罐偶爾到院子裏去一下以外,我們老是待在家裏的。我們唯一的新聞販子是那位到市場去買菜的籃子。他常常像煞有介事地報告一些關於政治和老百姓的消息。是的,前天有一個老罐子嚇了一跳,跌下來打得粉碎。我可以告訴你,他可是一位喜歡亂講話的人啦!”

“你的話講得未免太多了一點,”打火匣說。這時一塊鐵在燧石上擦了一下,火星散發出來。“我們不能把這個晚上弄得愉快一點麼?”

“對,我們還是來研究一下誰是最高貴的吧?”柴火說。“不,我不喜歡談論我自己!”罐子說。“我們還是來開一個晚會吧!我來開始。我來講一個大家經曆過的故事,這樣大家就可以欣賞它——這是很愉快的。在波羅的海邊,在丹麥的山毛櫸樹林邊——”

“這是一個很美麗的開端!”所有的盤子一起說。“這的確是我所喜歡的故事!”

“是的,我就在那兒一個安靜的家庭裏度過我的童年。家具都擦得很亮,地板洗得很幹淨,窗簾每半月換一次。”

“你講故事的方式真有趣!”雞毛帚說。“人們一聽就知道,這是一個女人在講故事。整個故事中充滿了一種清潔的味道。”

“是的,人們可以感覺到這一點。”水罐子說。她一時高興,就跳了一下,把水灑了一地板。

罐子繼續講故事。故事的結尾跟開頭一樣好。

所有的盤子都快樂得鬧起來。雞毛帚從一個沙洞裏帶來一根綠芹菜,把它當做一個花冠戴在罐子頭上。他知道這會使別人討厭。“我今天為她戴上花冠,”他想,“她明天也就會為我戴上花冠的。”

“現在我要跳舞了,”火鉗說,於是就跳起來。天啦!這婆娘居然也能翹起一隻腿來!牆角裏的那個舊椅套子也裂開來看它跳舞。“我也能戴上花冠嗎?”火鉗說。果然不錯,她得到了一個花冠。

“這是一群烏合之眾!”柴火想。

現在茶壺開始唱起歌來。但是她說她傷了風,除非她在沸騰,否則就不能唱。但這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她除非在主人麵前,站在桌子上,她是不願意唱的。

老鵝毛筆坐在桌子邊——女傭人常常用它來寫字:這支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他隻是常被深插在墨水瓶之中,但他對於這點卻感到非常驕傲。“如果茶壺不願意唱,”他說,“那麼就去她的吧!外邊掛著的籠子裏有一隻夜鶯——他唱得蠻好,他沒有受過任何教育,不過我們今晚可以不提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