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不去的新年(1 / 3)

戊子年臘月;那個潮濕的夜晚,空氣中滲著刺骨的冰冷不時還攜著黑漆漆的陰霾,昔日繁華的鷺島就這麼被籠罩了!那些連白日裏也亮著的霓虹燈顯然不比螢火蟲閃亮,找不著北的海風啼啼泣泣,席卷曾扶過的每一處掠跡;街邊的燈杆直擺的咯吱咯吱地響。映在夜空的星點如剛吹滅蠟燭,任憑怎麼也看不住。如同我此刻的心,還有這島嶼中的一處不起眼的一間小房子,看不住;任憑我用盡所有的力量。我駐目夜空,蒼穹黑色一片。,

真的要走了,當我回過神來才再次堅定地告誡自己;狹小的房子裏一小時前還是那麼的井然有序,就這小會兒已經七零八落了。屬於我的東西已全部裝進了臨時買來的滾著花邊的袋子,嚴嚴實實堆得滿滿當當;卻沒有一包袋口的鏈子能順暢地拉上。我許久的遲疑,終不得不將裝好的物品重新倒出,裝作無所謂地在它們中一一篩選,準備丟棄部分;但......內心是不忍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奢侈或是浪費,總感覺是那麼的不舍!我開始不停地責備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的無情?這些或大或小的物品;我的朋友......無言的安慰者......它們曾給過我多少個闌珊的夜!可我,就這麼絕冷地要把它們揉碎在記憶裏?最後一次伸手去觸摸,視線已如湖麵被一片槳打碎了倒影,模糊在漸漸遠去的波瀾裏任情感凋謝在這狹小的房間。傾斜的身影瘋也似的搜尋這荒蕪裏可能遺留著誰的體溫:卻記不起有誰陪伴的日子。

開一扇窗,思緒都追不出去,躁動的心絮如陽台外不遠處的榕樹,在這呼嘯的北風中不由自主地跟著搖擺。吹在臉上的風像是刀子一樣。印象中廈門從沒這麼冷過,這個冬季可能屬今夜最冷了,沒有一個地方是暖和的,都是冷的,到處都是冷的。

我用嘴角嗬出的熱氣來蘇醒僵硬的雙手,費力地撥通小楠(表弟)的手機,答應租部小轎車來接我,怎麼還無音信?這懶散的家夥真讓我受不了,過幾天就來結婚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兒,平日裏無不飛揚著理想;卻不承認過著唯物的生活。這樣的反差怎麼配的上那帥氣外表,做事也隻能隨他性子,大舅都拿他沒法子,從小溺愛一半嚴厲一半,深怕會一邊倒,不曾想灌出個無所謂......

什麼時候才算真正長大,如果我也曾長大過,非好好訓他不可。說好來幫我收拾行李,這會兒還在路上;我無力地癱在這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想著就要回到那個隻在記憶裏掠過不做停留卻魂牽夢繞的山村過年,心裏猛湧出不泯的幢景,童年的初夢讓我有那番執著去留守那份彌足珍貴的天真。我開始祈禱這一切都能如我想象的美麗,這種美很平凡,隻要每一個明天都不一樣,不敢奢求太多了;因為從一開始上帝就未曾眷顧過,僅僅隻需不同;也許,能在那個孕育我成長的山村過年,才是我多年來尋求的那份內心的安寧。這一次我如孩童般地請求上蒼,賜予我一個平靜而不同的春節!就這樣想著等到小楠把我接上車,穿梭在冬季最冷的一個夜晚!深夜行走的車輛稀少,這讓一路變得更加寬敞,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在陰暗中慢慢清晰著烙在心底裏那熟悉的一幕幕,家......顯得那麼的近!又是那麼的遠!

山村的深夜滲透著幸福的平靜,表弟鳴了兩聲車響,想提醒母親我已到家了,那清澈的車鳴聲響徹夜空,劃破這一遍寧靜,引得一陣狗吠雞鳴!所有雜躁的聲音隻朝我們處嗷叫。張著畜鼻子半弓這前狗腿越逼越近,在車燈的光射下閃著紅的紅藍的藍的狗眼,一幅誓死保家園的架勢,我毅然成了入侵者,就連小楠的表情都不知是噴笑還是苦笑......我提一袋小行李,艱難地推開車門,卻不曾見母親開門出來迎我,之前有打過電話呀!母親該知道我回來的?小楠深歎了一聲不耐煩地敲門!“大姑丈......大姑丈......”。“......”靜的!我們幾乎拚住呼吸,深怕錯過屋內絲毫的動響!“大姑丈!”這次小楠敞開嗓門似地猛敲!“......"死一樣的靜!

小楠的神情堅定地像是告訴我;他不會再敲門了,我們的動靜就連左鄰右舍相信都能聽到!除非屋內真的沒人,可是幾乎全村,甚至包括鄰村的人都知道這屋裏肯定有一人在,自打這座房子拔地而起還沒完全裝修好開始就不曾無人看家!

此景不得不讓我這傲慢的表弟用平時不會有的口吻安慰著;“要不!就先在二姑家住一晚?”他說的是我二姨,就在我家門口,兩棟房子挨著的。小楠掏出手機,正要給召偉(二姨的兒子)打電話時,屋內的燈亮了!那兩扇粗厚的木門,隨著鐵閂的摩擦在一陣刺耳震蕩中緩緩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