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大軍浩浩蕩蕩往代地出發。一些諸侯王也紛紛起兵相隨,然而到了邯鄲城,除了齊王劉肥帶領兒子劉襄、劉興居和將軍駟鈞、相國曹參外,趙國雖然由相國貫高帶兵先期到達了,但趙王張敖本人尚未到達,其他諸侯王都沒有來。梁王說身體不適,沒有起兵。燕王則說雪大路滑正在路上,韓王信雖然來了,沒帶一兵一卒,隻是抬了一個大紅箱子來了,還說專門給皇上解除疲勞的。高祖感歎道:“這可真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啊。”高祖登上城頭眺望遠處,隻見遠山若隱若現,漳河水像一條白色飄帶從眼前飄過,大地顯得空濛而遼遠。高祖轉身問身邊的周昌道:“現在陳豨反賊在什麼位置?”周昌上前答道:“陳豨叛軍一路在常山活動,一路在曲逆擺下陣法。”高祖哈哈大笑,手指陳豨所在的地方說:“陳豨小兒,狗屁不懂,膽敢與朕作對。”群臣立即響應道:“是是是……”“你們呀,是什麼呀。”高祖不高興地說:“他陳豨要是派一路大軍攻占邯鄲,一路大軍據守漳河,我等危矣!”“是是……”周勃、劉肥等連連應答。高祖對周勃說:“大軍休息一日,明日出兵曲逆,朕倒要看看他還能傻折騰出什麼破陣法。”“諾。”周勃立即答應道。高祖說完轉身下了城樓。“報,趙王到。”高祖剛進行宮,趙王就進來了。趙王張敖承襲了父王張耳的王位,高祖把魯元公主下嫁給了張敖,今天可是女婿拜見嶽父大人,他見了高祖施禮道:“兒臣罪該萬死,來遲了,請陛下恕罪。”高祖勃然大怒道:“狗東西,連你死去的爹都不如,為什麼來晚了?是不是盼望著朕快戰死了啊?”高祖對自己的兒女一向口不遮攔,罵了心裏痛快,連罵帶斥,毫不留情麵。趙王一句話也不敢爭辯,趴在地上任高祖訓斥。“朕知道你爹不服氣啊,沒有得到漢王劍,但漢王劍能隨便給的嗎?他張耳雖有戰功,但能與人家韓信比嗎?給他一個趙王就夠意思的了,他卻不滿足,非要找韓信要漢王劍不可,最後怎麼樣了?還不是讓韓信差點殺了,嗬嗬,我說你呀,還不如你那個倒黴的爹,要不是魯元嫁給了你,哼,你給朕端水洗腳都不配!滾!”高祖一頓臭罵,讓張敖渾身打顫。“陛下,兒臣知錯了,兒臣告退。”無論高祖怎麼罵,張敖始終恭敬地聽著,直到他罵夠了,才小心翼翼地告退了。回到自己的大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一下子昏倒在地上了。貫高急忙帶人將他扶了起來,高喊著:“傳太醫,快……”其實,張敖在來之前,已經生病了,當他接到詔書後,就立即起兵,讓貫高率領大軍先期按時到達,自己一路吐血,一路治病,勉強來到了代地。貫高看到趙王被高祖無端辱罵,心裏憤憤不平,一心要為趙王報仇。從行軍大帳出來,他秘密召見了幾個屬下,悄悄說了一番話,大家分頭準備去了。晚上,韓王信給高祖接風洗塵,高祖喝得酩酊大醉,拍著韓王信的肩膀連聲說:“還是你對朕忠心啊,這次要是打敗了陳豨反賊,代地就歸屬你韓王。”“謝謝陛下的厚愛,臣當竭力協助陛下打敗反賊……”韓王信說著,笑眯眯地指著一個大紅箱子說:“陛下,臣特為陛下捉了一隻小野鹿,溫順的很,北方冬天特別寒冷,給陛下暖暖被窩啊,嘿嘿。”高祖自然明白,哈哈大笑。劉章看到韓王信詭秘的樣子,愈加不放心,在內侍抬著大紅箱子要往高祖寢宮抬的時候,給攔下了,“不準抬過去,先查看再說……”說著就讓十二劍士打開箱子檢查。韓王信急忙上前說:“不可不可,這隻箱子隻有皇上親啟,其他人等都不可亂動啊。”“要是裏麵藏著刺客如何?”劉章嚴厲地質問韓王信。韓王信的臉上沁出了汗珠,他連連說:“我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啊。”“不行。”劉章就要檢查箱子。正巧,隨高祖來的許姬走了過來,說:“什麼東西給皇上啊。”韓王信像見了救星一樣,對許姬說:“是臣子給皇上的一點心意,不信,夫人您檢查檢查便知。”許姬見劉章持劍僵持著,心裏明白箱子裏裝得是什麼東西了,就隨手打開一看,便立即給扣下了,臉上霎時露出溫怒的樣子,一揮手對劉章說:“讓他們給皇上抬過去吧。”“祖母?”劉章還覺不放心。許姬對劉章說:“沒有刺客,你放心去吧。”“諾。”既然許姬都這樣說了,劉章自然放心了,帶著十二劍士去了戰場查看地形。劉章登上高處,遠遠看見陳豨擺的陣型,這個陣型很奇特,上麵被一團大大的氣場所籠罩,既不是方陣,也不是長陣,更不是圓陣,綿延數十裏,且變化無窮,神龍見首不見尾,旌旗兵馬都無從辨認。劉章又往前走了十幾步,登上一個製高點,經過仔細觀察,隱約辨認出敵陣中似乎有七個圓圈在不停地運動著,直感到鬼神莫測、殺氣逼人。這個陣勢好似在哪兒見過,劉章似曾相識,但一時沒有想起來。“報。”就在劉章想如何破敵的時候,“千裏腿”氣喘籲籲地突然跑了上來,對劉章說:“報,公子,淮陰侯陰謀造反,已經被皇後娘娘下令捉拿下獄,顯呂侯明日就要斬殺淮陰侯及全家……”劉章大驚,抓住他的肩膀忙道:“淮陰侯陰謀造反?這、這怎麼可能呢?不好,淮陰侯命休矣,我要去救他……”他來不及稟報高祖和爹爹了,立即騎馬要去都城救韓信,十二劍士不放心劉章一個人去,都要跟著一起去長安,劉章說:“因為事態緊急,我來不及稟報皇上了,我不在,你們分兵兩路,一路要誓死保衛皇上,另一路半步都不準離開父王,聽清楚了嗎?”“聽清楚了。”十二劍士立即回答道。劉章剛躍上馬,忽然感覺這樣匆匆忙忙走了,皇爺爺和爹爹會非常危險,忙對“千裏腿”說:“你留下,一旦這裏發生變化,你立即回京告訴我。”“諾。”千裏腿答應了。天空突然下起雪來,北風呼嘯,陰雲低沉,飛雪打在人的臉上,像小刀子割的一樣痛。劉章抬頭望了一眼迷茫的曠野,心裏異常焦急和沉重,他狠狠在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戰馬一聲長嘯,騰空的馬蹄,帶起了細碎的雪泥,飛濺狂舞,迅速消失在茫茫雪野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