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頓時明白了鍾離昧的心思,又氣又急一把拉著他的手道:“將軍啊,你還猶豫、懷疑什麼呀,我與你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唉,快走吧,要是晚了,恐怕來不及了。”“你這是……”鍾離昧瞪著大眼看著蒯通。蒯通見鍾離昧真是小心,隻好直白道:“我們要對楚王做最後爭取了。”“哦,是這樣,這樣最好。”鍾離昧最終明白了,跟著蒯通快步走了。楚王心事重重地回到宮裏,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慌和失落,那曾經叱吒風雲的雄心壯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尤其是失去了漢王劍,他甚至感覺到生命都毫無意義了,“漢王劍,漢王劍……”“來人。”楚王喊道。一個內侍過來道:“楚王有何事吩咐?”“你馬上讓陸相國來見寡人。”“諾。”內侍剛要轉身走。楚王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讓他多帶些士兵來,寡人要親自押著鍾離昧去見皇上。”“諾。”內侍聽了又要轉身離開。楚王又急忙道:“你,你……”“楚王還有啥吩咐?”“唉,沒有了,你走吧。”楚王想起了一件事,忽然又忘了,無奈之下讓內侍隻好走了。“楚王。”蒯通急匆匆進來,楚王還認為是陸賈來了,急忙轉身道:“相國……”一看竟然是蒯通,臉上頓時失去了顏色。蒯通一聽楚王的口氣,也明白楚王已經不喜甚至不信任自己了。“楚王,我把鍾將軍給請來了。”蒯通小聲說。“哎,寡人不是讓你給抓來嘛。”楚王覺著蒯通說話不對頭。“哎呀,楚王啊,事到如今,您怎麼還不覺悟嗎?朝廷的劍已經放在你的脖子上了,難道你真的任由他們宰割嗎?”蒯通此時真的急了,說話直言不諱。“你胡說什麼呀!”楚王指著蒯通大怒道。“我是為楚王著想啊。”“是啊,楚王,聽先生一句真言吧,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後悔藥可是沒有賣的啊。”鍾離昧從外麵走了進來。楚王指著鍾離昧望著蒯通驚異道:“你……你竟然自己走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楚王,末將前來助您一臂之力。”鍾離昧道。“寡人不需要,你快走,啊不,應該抓起來,來人。”楚王喊了半天,竟然沒有衛兵上來,他立即對蒯通喊道:“衛兵呢?你都給趕哪兒去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你想造反嗎?!”蒯通含淚跪地道:“請楚王恕罪,現在箭已經在弦上啦,楚王!不能再猶豫了,楚王。”鍾離昧也跟著勸道:“楚王,隻要您一聲令下,末將給您打頭陣,保準能打到京都,殺了皇上。”“是啊,楚王!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啊,楚王。殺了當今皇帝,天下就是您的了,下決心吧……”蒯通和鍾離昧同聲道,“你,你們這不是逼寡人不義嗎?”“非也,楚王。順勢而為,乃大丈夫也!”“是啊,楚王。人活著就要活出一個人樣,況且楚王現在名滿天下,何必要居人籬下,任人擺布?楚王,我也實話告訴您,現在外邊已經站滿了楚國的大軍,就等您一聲令下了。”鍾離昧說。“你們?!”楚王朝外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宮外確實站滿了士兵,“要是寡人不從呢?”“已經由不得您了。”蒯通緊接著一句。“你……”這一刻,楚王忽然感到自己已經被逼到懸崖上了,要麼跳下去,要麼轉身……“寡人當……”正當楚王要決定自己未來命運的時候,劉章提著滴血的劍與陸賈闖進宮內,“楚王,不要聽信小人讒言,大丈夫不可逆潮流而動!”劉章及時趕到,無疑改變了楚王的命運。與呂月分手後,劉章明白蒯通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為了趕時間便帶領十二劍士迅速出了客棧,直奔相府,途中被關卡攔住了,十二劍士剛要動怒,劉章走上前對他們說:“我是朝廷派來的劉章,有要緊事情麵見相國大人,請方便讓行。”士兵一聽劉章是朝廷派來的,而且要找陸相國,知道他非同一般人物,立即讓他們過關了。一路上,劉章見到處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盤查每個過路的可疑人,劉章想,此時陸賈不會呆在相府,一定在城裏指揮緝拿逃犯鍾離昧。他問了幾個執勤的校尉,其中一個說剛才在前街看見陸相國帶著一隊兵士巡視。劉章大喜,急忙趕到前街,果然見陸賈正在與幾個將官交談。“相國大人。”劉章跑上前喊道。陸賈轉身一看,竟然是劉章,他又驚又喜,忙說:“公子,終於見到你了,這些日子你都到哪兒去了?大家都為你的安危擔心呢。”劉章急切地說:“大人,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情況緊急,我必須見楚王。”陸賈點頭道:“好,我陪你去見楚王。”“好。”劉章一揮手,十二劍士迅速跟隨。陸賈對一個將軍說:“快跟上,全力保護公子。”將軍立即率領一隊兵士跟了上去。路上,陸賈向劉章簡短介紹了當前楚國的形勢,劉章說:“我來楚國,一路上多次遭到了鍾離昧和蒯通的截殺,要不是一位蒙麵姑娘相救,我可能早就沒有命了。”陸賈點頭,心想,這位蒙麵姑娘可能是紫煙,但因為尚不了解內情,也不便過多解釋。劉章接著說:“從種種跡象看,楚王好像還蒙在鼓裏。”“所以,我們要及早勸諫楚王,告訴他事實真相,表麵我們的態度,別讓他誤入歧途。”陸賈說。劉章顧不得說話了,急忙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朝向前方。快到楚王宮時,裏麵衝出了蒯通安排的無數兵甲,擋住了劉章他們的去路,十二劍士還未等劉章發令,率先衝殺了過去,陸賈帶來的楚國士兵也圍了上去,很快將阻截的兵士殺光了。劉章與陸賈踩著鮮血大步進入楚王宮。蒯通看到劉章闖了進來,如五雷轟頂,一下子跪在楚王的腳下,抱著他的大腿,仰著臉哭著喊著做垂死掙紮,道:“楚王啊,再不下決心,您的命可不保了。如其這樣死,不如轟轟烈烈地去大幹一場,或許還有希望啊,楚王啊……”劉章疾步上前對楚王道:“不對,楚王,隻要您現在懸崖勒馬,將鍾離昧和蒯通抓起來押送給皇上,我劉章以人格擔保,您生命無虞。”“別聽他說,楚王,您現在下決心還來得及……”鍾離昧見事情不妙,剛要轉身逃走,隻見門口被威嚴、手持利劍的十二劍士攔住了去路。“公子,你沒有死啊,哈哈,好、好啊,想死寡人了,哈哈。”如果說楚王被鍾離昧和蒯通連威逼帶遊說有所心動的話,那麼當他一見到劉章時,就立即感到被劉章一把從懸崖邊拉了回來,他立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不得不降低那一直高高在上的頭顱,快步上前拉著劉章的手,親熱地說:“聽相國說你來楚國了,又聽蒯通說你被鍾離昧殺死了,說什麼的都有,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你,真是惦念你啊,你怎麼不來宮裏找我呀?”劉章從心底裏佩服楚王的軍事才能,這樣就格外敬重他,道:“我受皇上派遣,前來楚王這裏當兵,以後還要多指教啊。”“豈敢豈敢,公子少年得誌,敢作敢為,是皇上最喜愛的孫子,寡人實在佩服,以後寡人還要多向公子請教,哈哈……”楚王忽然變得這樣恭維,愈加讓人感到這個人的虛偽和可憐。“楚王,您可是皇上最得意最信任的諸侯王了,要不皇上怎麼能將漢王劍賞賜給您呢?您說呢,楚王。”劉章這是一語雙關,也是在試探楚王,楚王自然聽了出來,他大聲說:“是啊,我韓信今生之所以有現在的地位和榮華,皆承蒙皇上所賜,沒有皇上,就沒有我韓信,皇上的大恩大德,我韓信幾輩子都報答不了。”蒯通和鍾離昧聽到楚王和劉章的對話,一切都清楚了,即便是把好話說上天也是無用了。鍾離昧被十二劍士死死看住了,楚王暗下決心,隻有殺了他,自己才有生存的希望,他上前指著鍾離昧大聲道:“你這個十惡不赦的逃犯,寡人差點上了你的當,成為千古罪人。”鍾離昧此時也想孤注一擲了,指著楚王道:“沒想到你楚王如此膽怯,要不是因為你唯唯諾諾、患得患失,我們的楚國大軍現在已經打到長安城下了。哈哈!”“你胡說!”楚王此時最怕鍾離昧說出對他不利的話語,毫不猶豫地把鍾離昧刺倒在地上,“寡人殺了你這個無恥之徒,”然後對陸賈和劉章說:“我這樣做,是為了向皇上表示決心和表明態度……”陸賈和劉章都感到意外,驚詫地看著麵如死灰、神情黯然的楚王。英雄末路的樣子應該就是這樣啊。劉章心裏暗歎道。鍾離昧忍著傷痛,捂著流血的傷口,艱難地指著楚王道:“你這個不成大器的小人,我不該投你這裏,你知道嗎?之所以皇上不敢貿然派軍征討你,那是因為我鍾離昧在這兒,你……你的下場……很快就和我一樣了……”楚王實在不願聽下去了,舉起了劍,陸賈和劉章急忙喊道:“楚王,別別,要留活口……”但為時已晚,楚王盛怒之下割下了鍾離昧的頭顱。看著鍾離昧鮮血淋淋的頭顱和驚恐可怕的白眼珠子,蒯通頓時癱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大勢已去,一切都成泡影了……”次日,楚王帶著鍾離昧的人頭去了陳地,剛進大殿見了高祖,急忙跪下施禮,頭還沒有抬起來,隻見兩個武士迅速上前把他綁了,高祖大喝一聲:“韓信,你竟然敢陰謀造反,有負朕望,押入大牢,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