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處藏身(1)(1 / 1)

我知道,一旦打開那道紅門,我的生活將從此毀滅。

是的,盡管這聽上去有些聳人聽聞,充滿不祥之兆,盡管那道紅門看上去沒有什麼險惡之處,但我並沒有誇張。實際上,那道木頭門隻是有點非同尋常,由四塊嵌板組成,是那種你能在百分之八九十的城郊房屋前麵看到的大門,油漆已經褪色,還有一個幾乎從來沒有人用過的齊胸高的門環,以及一個人造黃銅圓形門把。

但當我向它走去時,隻有一盞遙遠的街燈照著我腳下的路,那個黑洞洞的開口仿佛一張漆黑的大嘴,隨時準備將我囫圇生吞下去。我無法擺脫那種厄運當頭的感覺。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仿佛我不是走在一條有些小裂痕的人行道上,而是踩在還沒幹的水泥路上。我的身體已經顯露出危險迫近的所有典型征兆:脊背是不是涼颼颼的?是。手臂上的汗毛是不是豎起來了?沒錯。脖子下端在刺痛嗎?是的。頭皮好像也在發麻?對。

那座房子黑漆漆的,沒有一盞燈。希娜這樣警告過我。這座建築好像有點太俗套,沒什麼特色。但不知怎麼回事,它讓我不安。這座房子坐落在那條死胡同的盡頭,虎視眈眈地盤坐在黑暗中,仿佛在阻攔入侵者的進入。

我不喜歡它。

我不喜歡這座房子的一切,但我別無選擇。希娜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比賽剛剛結束。我是市中區那個四年級紐瓦克比迪籃球隊的教練。我隊裏的所有孩子都像我一樣,是寄養教育的產物(我們自稱“無家長”,這是“無爸爸媽媽”的簡稱。——充滿怨恨的幽默)。上半場隻剩最後兩分鍾時,我們才設法得了六分。我們這些無家長的人在球場上和生活中都一樣,在壓力下狀況不佳。

希娜打來電話時,我正把我那些小籃球運動員們集合起來,準備對他們進行賽後的訓話,鼓舞他們的士氣。這個過程通常包括向他們灌輸一些可以改變生活態度的理念,諸如“你們盡了最大努力”、“我們下次一定會贏”等,或者告訴他們“別忘了下個星期四還有比賽”。訓話總是以擊掌結束,然後我們用呼喊的方式說出“防守”這兩個字,我猜是因為我們當天不用再比賽的原因。

“是丹嗎?”

“哪位?”

“我是希娜,請來一下。”

她的聲音在顫抖。因此,我解散籃球隊,跳進汽車。現在,我到了這裏。我甚至沒時間淋浴。臭汗的氣味已經和恐懼的氣息混和在一起。我放慢腳步。

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嗎?

也許我至少應該先淋浴,我不淋浴時狀態始終不佳。但是,希娜一直就很固執。而且今天她是懇求我來,讓我趕在沒有人回家的時候來。因此,我來了。我的灰色T恤被汗浸濕了,看上去黑糊糊的,粘在胸口上。我向那道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