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兒子的信任,林思揚說的一些言詞他又不是太懂,故而林老栓並沒有做任何懷疑。
畢竟要到市裏麵去上班,嫂子秀雲非要將林思揚蓋了五、六年的棉被拆做一番,林思揚拗不過,也就隻好同意。
過了幾天,林思揚將王富國送走,林老栓打聽著大部分新分配的學生差不多都已經上了班,他開始有點兒著急,往孟九更家裏跑了幾趟,問詢關於兒子分配的事。
或許是被林老栓催問煩了,孟九更的臉色不悅,他直截了當的問“我的老哥,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人家也給了肯定的答複,你犯得著這麼猴吃辣椒似的一天往我這跑八趟嗎?”。
“九更兄弟,我也沒別的意思,我看著別人家的孩子都有了準信,有的甚至已經上了班,我這心裏頭就火急火燎的,二葵這兒咋就一點動靜也沒有呢?”林老栓搓著手,麵對孟九更的責問他實在是感到有些不安,怎麼說人家孟九更對林家有恩,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那可是大大的罪過。
“老哥,你急,我孟九更也不想看你的熱鬧,不過,你可以想一下,咱們是拐著彎托到的那個熊副院長,人家熊副院長是什麼樣的人物,我不說你也清楚,咱總不能動不動的就一個電話撥過去,像咱這點兒破事,人家給咱麵子已經不錯了”。
林老栓並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混人,孟九更的話他細細品味一下,人家說的也在情在理,那個熊院長那麼高的身份豈是任你這些土老百姓隨意聯係的嗎?萬一也像催孟九更這樣把人家逼急了,二葵的事就此撒手不管,到時候自己隻能是幹瞪眼,一點兒轍都沒有。
“九更兄弟說的在理,都怪我一時心急了”林老栓把話又圓了回來,說實在的,人家孟九更在婁山石也算個人物,二葵的事他能跑到這個份上,林老栓充滿了感激之情。不過,林老栓有時候也犯嘀咕,他們兩家本就是村子裏鄉裏鄉親的那種輩分,說白了兩家的關係也不是有多親近,像孟九更這種腦子裏滿是生意經的生意人,憑啥卯足這麼大的勁兒對二葵的事這樣上心?!
要說心急,按林老栓的急脾氣來說,他急得隻想一蹦高竄到樹上去,沒有準信兒,他心裏的一塊石頭永遠也落不了地。
不過,那次從孟九更家回來,林老栓再沒登過他家的大門,自己再怎麼著急,總不能老是給人家添亂。
林思揚看著林老栓的嘴角出了水皰,心中猜到老爹八成是因為自己分配的事給急的,他要給林老栓擦點碘酒消毒,林老栓不耐煩的朝他瞪眼“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一邊給我待著去”。
這麼些日子,林思揚擔心老爹向他詢問什麼,故而,他總是盡量的避開林老栓。
“你站住!”林老栓見林思揚往外走,他猛然喝了一聲。
林思揚停住,他扭頭笑了笑“爹,你叫我?”。
“我問你,你當時把你的檔案送到哪了?是不是送錯了地方?”林老栓虎視眈眈的注視著林思揚。
林思揚被老爹看得心裏有些發毛,難道說自己沒去報到是事已經泄漏了?
“你快點說,你非要急死你爹,早點兒給你爹送終咋的?”林老栓的話說得越發難聽。
林思揚心中再次盤算,紙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早晚會敗露出去,當今之際最緊要的是找出一個較為貼切的理由,不然,按爹這麼大的氣性,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爹,檔案的事應該不會送錯……”林思揚故作絞盡腦汁的回憶。
“你是不是親手把檔案交到那個熊院長手裏了?”林老栓叼著煙杆,他一隻手拿著一根火柴,另一隻手拿著火柴盒。
“爹,人家是院長,怎能管收檔案的事?”林思揚笑著解釋。
林老栓琢磨之下認為林思揚說得在理,語氣稍稍有些緩和“你交了檔案後,人家沒給你個收條啥的做個憑證?”。
“爹,那天是禮拜天,人家專門為了我的事單獨跑了一趟,人家說如果需要收條憑證啥的,要我等第二天再拿,我就沒在那等”林思揚幾乎為自己這麼高的撒謊能力而感到吃驚,看來撒謊這種學問用不著怎麼學,他天生就畢了業。
林老栓的態度再次緩和,他拿著火柴的手終於點著了煙,深深地吧嗒一口,略略有些擔心的說“我怕你把檔案送錯了地方,耽誤了你分配工作的大事”。
“爹,要不然我再去市裏麵跑一趟,看看有沒有出錯”。
林老栓皺著眉,他想了又想,最後說道“去市裏麵又不像去鎮上買東西那麼方便,還是等等,看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