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攀孤山,從北衝關入了君南境內。
雲洛趴在車窗邊,看向西邊天出神。
原想還能從莫城走一次,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也不知爺爺這個時候是不是在營地,爹爹是不是正在帶兵操練,無憂正在幹嘛呢?那個司徒家的小姑娘有去找無憂玩嗎?
對了,離開狼都,他還沒來得及跟司徒若白道別,他是不是正在一臉無奈的收拾著自己丟下的爛攤子。
天色漸暗,雲層壓得越來越低,一場大雪又是免不了了。
趕在大雪前,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茶館,也算有了落腳的地方。
加上趕車的,一共四人,圍著茶桌,相顧無言。
冷風夾著雪突滴把門拍開了,看店的老頭忙招呼閨女過來幫忙搭把手。
老頭子顫巍巍的,撫著胸口咳的厲害。雲洛自然多看了一眼,心裏卻咯噔一下。
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頭,這老人怕是、、、
他忙耷下了眼簾,差了邊上的車夫過去幫忙。
君傾墨斜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灰頹,心裏一揪。他從未在雲洛臉上看到過這種悲戚神色,這讓他有些不安。
雲洛窩在粗瓷杯上的手已經收緊,眸光中帶了幾分悲憫之色看向那隨在老人身後的姑娘。
看年紀也就十來歲的樣子,以後也就是孤身一人了、、、
收回目光,心裏有些煩躁。他十分討厭自己的這項超乎常人的預感。
屋中的柴火堆上的吊爐裏水已沸騰,老人坐在一旁,邊撫著胸口,邊往柴火堆上加柴,劈裏啪啦跳出來的火星一閃即逝。
小姑娘見老人咳得厲害,麵上擔心的緊,忙把人扶進裏屋休息。等她再來烹茶時,雲洛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君傾墨持杯湊到唇邊,那幽香讓他眸色一振,眼前浮現出那雙澄澈的眸,“這個草曬幹了泡水喝,可香了呢!”
眼皮陡地掀起,心裏稍稍失落。
就在第二日清早,茶館的老人昨夜已經去了,雲洛一時間覺得無處可待,隻好尋了馬車,坐到了馬車中。
腰間的小袋裏,木妖花早已成了褐色。擱在腿上的手有些顫抖,卻隻好握成了拳頭,腦袋埋到膝間,悲傷環繞。
南宮雲翼從北漠歸來的前一天夜裏,他在夢裏見過他。他正騎馬歸來,口鼻裏滿是鮮血、、、
吱呀的腳步聲漸近,雲洛捏著袖子擦了擦眼,撩開了車簾子。
君傾墨立在車邊,眉眼間比往日多了幾分柔意,發絲有些慵懶的披散在肩頭。
“我們帶那個姑娘一起回盛都吧?”雲洛說。
“好”他答。
近三月的漠狼之行,盛都也已是冬天,隻不過那細碎的雪花卻不能在地上積成堆,總是一會兒就不見了。
書院裏已放冬假,雲洛整日就待在府裏。
也許是著了寒,這幾****總是咳嗽不止。秀姑整天裏都伴他邊上,煮了湯藥非得看著他喝下去,才放心。
雲洛被秀姑盯得緊,想要尋機會出去也不得,困在府裏無聊的要死。
後院的枇杷林裏,幾隻黑雀嘰嘰咋咋的鬧心。雲洛見薛管家時不時伸頭探腦的,忙招呼了過來。
“薛管家,本世子就討厭這些縮頭縮腦的鳥雀兒,還不快給本世子打下來,晌飯加餐!”
薛剛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招招手,差使一旁的小廝過去。
雲洛勾唇笑了笑,端起一旁的杯子毫無預兆的潑向薛剛。
薛剛一個跳開,布靴上還是被潑濕了。臉色青黑道,“你這是幹什麼?”
雲洛丟了杯子哈哈大笑,“還以為薛管家腳挪不動了呢?都不願親自給本世子捉隻雀兒。本世子想著八成靴子是被凍住了,給你潑點茶水解解凍。”
薛剛嘴唇顫了顫,高昂著脖子,一副就要動手了的樣子。
“怎麼,薛管家還真生氣了?”雲洛一副小怕的樣子,忙起身走到他麵前,給他拂了拂衣擺。
薛剛忙鬆了麵色,後退一步,拱手道,“不敢!世子若是無其他事吩咐,我就回前院了。”
雲洛挽唇一笑,“好!薛管家忙你的吧!”
盯著那背影,杏目中蘊了幾分冷意。
這邊正思索著待會怎麼出去尋樂子呢,那一邊,小廝就過來通報,說是容楚容公子過來了。
雲洛眼眸瞬間亮了,忙起身去迎。
回了盛都,他還是第一次見容楚。
容楚的臉雖然冷的很,可那看向雲洛的眸光中分明是有溫度的,雲洛大咧咧的過去扯他胳膊,在一眾下人頗有深意的目送中,拉人回了自己臥房。
兩人間有種說不出的融洽,相對都處於較為舒適的狀態。
容楚被強行許親的事,雲洛早有耳聞。如今見他依舊事不過心的樣子,倒也是佩服的。
不過,他依舊壓製不了心裏的賤賤心思,“聽說,你親事都說好啦?那何時拜堂成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