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裏,知了藏在濃蔭下叫的燥人。
一個錦衣小少年背著手,腳步匆忙的往這邊院子來。隨在其後的小廝,一臉慌張,見到迎上來的管家,立馬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了。
少年回頭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滿意的撇撇嘴,“這點出息!殺個人就給你嚇成這樣啦?”
管家一聽,眉頭皺了皺,麵上倒是平靜的很,“來人呢,還不給公子打水洗臉!”
管家瞧著那朝後院去的小小身影,擰眉瞪了地上的小廝一眼,袖子一甩,嚇得那小廝更是膽顫。
後院偏堂裏,銅鏡裏,映出一張稚嫩的臉,臉頰瘦瘦的,就屬那雙黑幽幽的眼瞳最是惹眼。
聽身後給他換衣的人微微歎息著,忙的轉過身來,扯著那人衣袖撒嬌,“姑姑!可不是洛兒先動手的!是那人拿石頭砸我,我給踢了回去,誰知,他沒躲的開、、、”
他眨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副可憐模樣。
秀姑放了手邊的衣物,正想訓他,就聽前院一陣鬧騰。
侍女環兒蹬蹬步子跑過來,“姑姑,姑姑,不好啦,不好啦!”
秀姑眉頭一皺,冷了南宮雲洛一眼,迎到了門邊,“什麼時候事,大驚小怪的!”
“姑姑,府外來了好些人,給我們府門堵上了,非讓我們交出小公子,不然就要進來綁人了!、、、還說、、、”
“還說什麼?快說”秀姑麵色凝重。
“還說,已經派人去宮裏稟報太後了,說是被小公子砸死的那人是劉大人的親外甥。”
裏間的人靜靜擺弄著腰間的玉玨,好似這事情跟他無甚幹係。
此時,秀姑也不夠淡定了。擱往日,他打了人,搶人東西也就罷了,這次是殺人,還鬧到太後那裏了,這可如何是好。
退了環兒,秀姑匆忙回裏間。見雲洛依舊一副事事不入心的樣子,無奈搖了搖頭,攤開桌上的紙,準備寫信回北疆。
如今,事情鬧大了,也隻有老將軍能壓住了。
“姑姑,我要吃糯米雞!”南宮雲洛奪了秀姑手上的筆,朝紙上胡亂塗了塗。
就在這時,管家推門而入。
“哎呦,薛管家,你要嚇死本公子嗎?”
秀姑一怔,朝後退了兩步,再看自己剛才寫了一半的信,早被塗抹的看不出樣子了。
她忍不住細細打量南宮雲洛的側臉,想要發現些什麼。
薛管家徑直進了裏間,上身挺直,“公子莫怪,我是心急火燎的,忘了敲門。”
南宮雲洛還是不悅,咬了咬毛筆杆子,隨手又扔向薛管家,毛筆從他衣擺上滑落,給他藍色的衣擺上畫出來一道長長的墨印。
“哼,薛管家不聽話,我今個就去找皇奶奶說理去!”
薛剛本還醞釀著給他點顏色瞧瞧,聽他提到熙太後,隻得壓了火,彎腰作揖,“公子莫怪,是宮裏來人,請公子進宮一趟,我一時著急,下次一定記得敲門!”
內裏卻是憋著怒意,哼,不就是個人質嗎,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你南宮一族也命不久矣!
君南國是西南四國之首,皇宮裏的富麗自是不在話下。琉璃飛瓦,金玉華飾,熙太後的壽康宮就在那片花團錦簇之中。
滿園子的君子蘭開的正盛,雲洛順手擷了一朵,嘴角哂笑,沒想到如此蛇蠍的薛華,竟然喜歡這麼有品味的花。
右前方一抹金色衣擺映入眼簾,雲洛忙收了情緒,又伸手出去作勢要采。
“大膽!”一聲尖細刺耳的聲音傳來,前麵帶路的宮人忙下跪行禮。
雲洛遲疑了下,就聽那公公又扯著嗓子道,“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行禮!”
抬眼對上那抹金黃的主人,雲洛別開眼,不緊不慢的跪下了,哼,反正他跟君傾墨的梁子早就結下了,也不在乎多一回了。
時間回到他進入盛都半月後的一日,為勘察盛都環境,他偷偷溜出府,在後巷的古玩市場碰上一俊俏小哥。
那小哥看上的一根桃木簪子,他也甚是喜愛,就跟小時候娘親簪在頭上的一模一樣。
可是那小哥已經掏了錢,作勢要起身走了,他腦袋一熱,大步跑過去拉住他的手。
趁那小哥回頭怔忪間,撲到他懷裏,嗲聲嗲氣道,“勇哥哥,人家可是等了你一個晚上,你為什麼沒來?你不要我了嗎?”
一雙澄澈的眼睛裏溢滿了搖搖欲墜的淚珠兒,那剔透掛在長長的睫羽上讓人憐意頓生,心都要給融化了。
男風在盛都不少見,大家也見怪不怪,可是哪裏見過這麼俊俏的一對呀,尤其是懷裏那位,櫻唇媚眸,柳眉瓷肌,任誰看了都會把心肝兒都捧出來啊!
就在小哥渾身僵直,滿臉驚愕的時候,雲洛順利從他懷裏拿到了簪子。離開前,還順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衝他痞痞一笑。
然而就在半月之後,當他被熙太後召進宮後,他非常後悔那日在後巷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