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8 還有天理麼(2 / 2)

一共八名金人,都是飽經沙場的老將,事起倉促,一下子被楚軒鎮住了,待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跳起來拔刀。

但見紅光一閃,突然手腕又酸又涼,手裏長刀嗆啷落地,他們不由自主低頭朝自己的手看去。

一道極細的血線從手腕處綻開,血線越來越闊,突然哧啦大響,鮮血如雨珠一樣飆射而出,哧啦啦噴得滿屋盡是,那隻握刀的手已是斷開胳膊跌下地去。

直到這時才感覺到劇痛,他們捧著斷手慘叫起來。

隻叫得半聲,一股奇異的力道直透骨髓,喉嚨裏咯吱連聲,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音,連半個指頭都動不得了,就這樣直挺挺的僵住。

八名金人眼珠子拚命在轉,從一開始的囂張凶悍變成了滿麵驚恐,瞪著眼珠子,喉嚨發出赫赫低啞怪聲,保持各自的古怪姿勢半點動彈不得。

屋子裏靜得隻聽見哧啦啦的飆血聲。

宋女們目瞪口呆麵色慘白,人人都看到了煞神一樣的楚軒臉上那可怖的神情。

他臉色青紫,雙目血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其中一女。

她們同時回過頭,順著楚軒眼神看去。

那名宋女大約三十出頭,眉目姣好,此刻臉色如紙般白,但卻奇怪的十分鎮定。她拉起衣襟將半裸的胸膛遮住,站起身走下炕來,竟然一直走到煞神麵前,抬起手,眼神又驚又喜又溫柔,她想要撫上煞神的臉龐。

啪!迎接她的是記響亮的耳光。

她被扇得飛出去,重重跌落在炕角。抬起頭,半邊臉已是高高腫起,清晰的五道指印,撲哧,大口鮮血混著唾液和碎裂牙齒噴出。看著楚軒,淚水終於洶湧流下。

她含糊不清的叫道:“軒兒,娘終於等到你來了!”

聽到這聲軒兒,聽到娘字,楚軒心口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裂,他俯身撿起一把金人的長刀,用力一刀最前麵那名金人的褲襠裏。撲哧一聲,金人被釘在炕頭上。

金人疼得渾身肌肉不受控製的亂顫,血如泉湧,褲襠裏各種汙物噴濺而下,轉眼成了髒血葫蘆。卻一時不死。

屋子裏惡臭血腥氣彌漫。

一名宋女再也忍耐不住,剛喊得一聲想要衝出門去,卻覺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柄鋼刀插在胸口。

她噗通聲麵朝下倒進血泊。

“誰敢喊、敢跑,她就是下場!”楚軒冷冷道。

翠華鎮定的爬起身,朝嚇得簌簌發抖的同伴們低聲道:“別怕,他是我的孩兒。”

她徑直穿過血雨走到楚軒麵前,這次沒有抬手再撫摸楚軒的臉,看著楚軒的臉龐,眼神滿含慈母柔情,一字一頓慢慢道:“軒兒,娘終於盼到你來了,娘就是在等這一天。娘今生別無所求,隻求臨死能見你一麵。現在娘很高興,很滿意。”

銀牙一咬,她突然轉身跳上炕,撿起一把長刀,按住先前她的那名金人,一刀刀劈頭蓋臉亂斬過去,但聽一聲聲撲哧悶響,那金人被砍得簌簌亂顫,頭臉胸口血肉模糊。隻是刀傷不深,所以也是一時不死。

翠華臉上露出陰狠的笑,用力一刀將他的命根子斬下來,狠狠踩上一腳,立刻撲到炕上另名金人身上如法炮製。砍了十七八刀之後又是一個……

楚軒到此已是驚呆。他看著自己娘親如同凶獸一樣大開殺戒,一刀刀將金人淩遲碎割,看著娘親呼哧呼哧直喘粗氣,滿頭滿臉鮮血,握刀的手都在打滑。看著她嗬嗬低笑,糊滿鮮血的臉上盡是暢快陰冷,看著她盡管力氣都沒了還在一刀刀拚命揮刀。

他沒有動,他終於明白,娘親對金人的恨有多深。

屋子裏終於安靜下來。滿屋鮮血碎肉,整間屋子已變成血池。地上盈著厚達三寸的鮮血,濃厚的血泊一點點向門口蜿蜒流去。

宋女們早是嚇得縮在炕角摟成一團,眼睛都不敢睜開。

楚軒卻突然笑了,原來自己的膽子竟是從娘親那裏得來。他開始拍手,

啪——啪——

翠華轉過身,猙獰的麵目放鬆下來,露出溫柔的笑,這一刻的她顯得容光煥發:“軒兒,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要當神仙,娘在天上等你。”

她突然合身撲過來。

撲哧——

楚軒手裏的刀深深娘親胸腹。

翠華鮮紅的臉上綻開微笑,看著楚軒,她得意的幽幽道:“到底是我生的孩兒,最懂為娘的心。”她滿意的閉上眼睛。

楚軒心底什麼地方痛得幾乎要炸裂,他緊緊抱著娘親漸漸冷卻的身體,兩行清淚滑下臉龐。

“娘——”

遠處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屋子上的瓦片簌簌下掉嵌進凝固的血泊裏。

注1:重昏侯,即宋欽宗趙桓,是金太宗俘虜他以後給他的侮辱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