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怔了片刻依然認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他大聲道:“還是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們去查!”
靈石子沉吟道:“我看我還是現在就去稟告掌門,你們先在這裏等著,不得擅自行動。”說著還傳音李宏道:“老八想的就是下山助大宋,你可好了,現在給他一個天大的理由。”
李宏隻有苦笑。
靜室裏隻有楚軒粗重的喘息聲,他低頭看著木盆裏漸漸腐化的行屍,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宏卻在想楚軒的話到底有沒有可能,四個月五萬宋軍消失,這不是小數目。大宋不可能沒察覺。難道是自己和師父想錯了?魔宗妖人是拿宋軍來煉行屍,但卻是在戰死後?可是卻又分明記得那些行屍不曾缺胳膊少腿,每次衝來的時候都是完整的。戰死的屍首哪得那麼多完整的!
實在讓人渾思不解。
楚軒的呼吸聲卻慢慢輕下去,又開始恢複修煉之人特有的那種悠長緩慢節奏,說明他的心情已平複下來。果然他開口道:“六師兄,我一直以來心有疑竇,怎麼當初大宋敗得如此快如此徹底,今天總算明白了。哼!魔宗竟敢插手凡間戰爭,他們首先違反了修界規則。師兄,我們絕對要做點什麼,不能眼睜睜幹看著!”
楚軒一口咬定魔宗助金人,這令李宏有點頭疼。老實講他並不這樣認為。魔宗根本不把凡人當人,而是當作芻狗,是他們用來練功的工具,應該不可能分金宋。難道金人便不會被魔宗拿來收魂練功?想想李宏就大搖其頭。
楚軒猶自滔滔不絕:“這場仗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一邊倒。最荒唐的是那個妖人郭京,胡吹什麼有六甲神兵相助,孝慈淵聖皇帝竟然相信他的鬼話。大開城門,把東京拱手相送!於是有了靖康之恥。我現在幾乎可以斷定,妖人郭京定是魔宗妖人派去的!”(注3注4)
他頓了頓,不忿的道:“他們魔宗能插手,憑什麼我們仙宗不能插手!”
李宏聽的很是稀奇,竟不知道靖康之恥裏還有這樣一個妖人、這樣一回事。想到仙宗稱魔宗為妖人,“妖人郭京”莫非真的是魔宗派去的?不然誰會這麼愚蠢,大開城門拱手迎敵。除非當時那妖人郭京確實曾在趙桓麵前顯露過什麼“仙法”,這才使得趙桓信了。
想到這裏他沉吟道:“你說的這個妖人郭京,看來真要查一查他的來曆。”
楚軒見李宏終於感興趣了,雙眼一亮:“可不是!早該查了,可惜當初死死遵循修界不得插手凡間戰事的規定,我幾次偷跑下山都被師父逮回來。如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下山去徹查此事。師兄,你定要助我!”
李宏苦笑了,摸摸鼻子,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軒卻以為李宏默許助他,當即站起來一揖到地,正色道:“多謝六師兄!”
李宏待要扶他,楚軒卻是早站穩了。李宏想到一個一直以來沒問過的問題,忍不住問道:“到底你跟大宋官家是什麼關係?你應該不是趙構的血親,但似乎又很關心他。到底是何來曆?”
楚軒神色一黯,頹然坐下,半晌緩緩道:“再不瞞你了。其實我是真真正正的皇孫,父鄆王,乃道君皇帝第三子。其實趙構我也不該直呼名諱,該稱皇叔父,隻可惜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實在讓我難以信服。”(注5)
李宏聽的心頭大震,道君皇帝趙佶的親孫子!楚軒竟然是這樣的來曆。可是這樣一位皇孫,又怎麼會來九離門的學那長生不老之術?
楚軒緩緩道:“仙宗的存在對我們大宋趙家來說早不是秘密了。九離門有位真字輩的祖師就是我們趙家的嫡係子孫,隻可惜他無甚成就,終於湮滅無聞。這一代,父王眼看大宋江山風雨飄搖,再次求上九離門。當時師父出山在我家遍相六子,最後隻判得我一人有仙根,也就是身具火靈根。那時我隻有六歲。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就是九離門五年後開山收徒,我跟你一起進來了啊。”說到這裏,他看向李宏,眼中精芒一閃,苦笑道:“當初你還把我一腳踹下去。幸虧師父早就在下麵守著接住我。這才得以拜進山門。”
李宏訕訕的,“誰叫你腿軟挪不動腳步,差點連累老七。”
“算了,那事我早就忘了,不說也罷。母妃是側妃,我是庶出,根本不得寵。自師父內定收我後,父王才對我刮目相看。唉,”楚軒說到這裏長長歎口氣:“我是不孝啊!皇爺爺去年仙遊,父王也仙逝了。都是金人下的毒手!我卻卡在這裏不能去救他們。”說到這裏,眼裏淚光閃動。他低頭拭淚,想是心裏極為不平靜。
李宏隻得安慰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金人有魔宗撐腰,你修為低去了也是自投羅網。再說修界不得插手凡人戰事朝局,這是定例,你即便憂心也是無法。”
楚軒慢慢鎮定下來,握緊雙拳道:“但叫我有一口氣在,總要保得我們大宋萬年基業!”
李宏聽這話很不以為然,萬年基業?古來又有哪朝是萬年的?一將功成萬骨枯,苦的都是黎民百姓。何況當年他們家那位祖宗也是名不正言不順黃袍加身得來的皇位而已。隻是這話,說給皇家血統思想根深蒂固的楚軒隻會是白說。隻能說他想保大宋漢人江山這一點還是值得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