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舍了盆地裏的峨嵋派眾人,反向進入第一組盆地空間。原來他們竟然知道走法。
楚懷一直在等待所謂的師叔們的出現,但等了又等,天空的火鳳凰一個接一個火光暗了下去慢慢變小慢慢消失,卻沒看到半點師叔們的影子。
不是師叔他們?那會是誰?楚懷腦海裏突地跳出一個人身影,難道是他?他馬上搖頭否定,就算他有能力用中階靈符,但不可能一個接一個用這麼多!心內又有個小小的聲音道,那家夥讓人意外的地方多著呢,除了他,九離門誰能出手卻又不願意露麵?除了李宏……
他看向峨嵋四劍,四人累壞了,正大把大把吞靈丹。死裏逃生驚魂未定,根本顧不上問是誰救了他們。
楚懷心裏越來越覺得是李宏,但卻怎麼也不願意承認這點。
天已亮了。第九號盆地,濃綠毒瘴下如同透明皂角泡樣的禁製裏,李宏正盤腿坐地恢複功力。良久他睜開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身旁那“高手”已經奄奄一息,金丹被摧毀,丹田處一個大血洞,隻剩最後一口氣。李宏箭步走到他麵前,一把撕下蒙麵的黑巾。底下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蒼白臉龐。
大約三四十,麵容瘦削,闊口直鼻,長相十分陌生。李宏沉吟一會,朝他懷裏摸去。這人呻吟一聲睜開眼睛,慘聲道:“好狠的小子,你殺了我吧。”
“殺不殺你此刻有何分別?”李宏悠然反駁,繼續探手朝他懷裏摸去,突地想到那個斷腿之人的詭計,心念一轉,靈宜握在手裏,用靈宜撥開他的衣襟。但他似乎別無長物。
“一個將死之人你還怕什麼?”這人冷笑。
“你們這些殺手作惡多端死已是便宜了!少廢話,老子問什麼你答什麼,不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宏目露凶光。
那人直視李宏雙眼,目光居然漸漸清澈,“不會的,現在你已經覺得我夠慘了,不會再下那種毒手。”
“你知道個屁!”李宏罵道,但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做不來這種刑訊逼供的事,於是考慮是不是要為他續命,帶給靈虛子審問。
“不必了,已經太晚了。何況我知道的確實不多。”那人歎口氣,目光漸漸渾濁。
李宏趕緊找靈丹,找了良久卻不知道什麼合用,索性取出“九轉離魂酒”捏著鼻子給他灌了一口。
這酒居然用對了。大補元氣的九轉離魂酒下肚,這人臉上恢複一絲極淡的血色,咂咂嘴道:“九離門特產‘九轉離魂酒’,一直想喝喝不到,沒想到臨死前卻嚐到了味道。”他神色一頓,自言自語:“你這古怪的九離門小子功力不高,身上卻這麼多寶貝,真想不通你那些雜毛師長怎麼會舍得給你……”
“少廢話!如果你要喝小爺可以再給你,但你一定說清楚你是什麼門派、是誰派你來的!”李宏把手停在他嘴邊,九轉離魂酒透過晶瑩的玉瓶微微晃動,奇香正好傳進他鼻端。
他歎口氣:“我是孤兒,從小就被人搜羅來,一直在一處山穀裏練功,那裏有許多跟我一樣的人。直到前些天我們接到任務出山。在此之前,我連中土大地都沒遊曆過。什麼門派,什麼名字,你問也是白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麼可能告訴你?”他露出一絲嘲諷微笑,眼睛漸漸紅了,目光開始遊離,似乎想到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李宏沉吟了,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他說的是實話,也許這殺手像蘊九子一樣也有一份慘痛身世,但……想到新洛派女弟子的慘狀,他還是怒了:“你們侵犯殺害新洛派的女弟子,禽獸不如!”
“侵犯?你是說強奸?沒有,我們這隊人絕對沒有這樣做。”他搖頭,目光緊盯李宏手裏的九轉離魂酒。
我們這隊?李宏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字眼,想想又給他灌了一大口。
他卻劇烈咳嗽起來,乳白色的“九轉離魂酒”從丹田血洞處汩汩湧出。不用再看,李宏知道他已經不行了。
“給你,看在你給我喝酒的份上。”他費力的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晶瑩的小玉瓶,剛遞到李宏手裏眼神就渙散了,隻聽他幽幽道:“真想再回一次家鄉……”聲音低了下去,眼睛闔上,就此死去。
李宏打開小玉瓶一看,三粒奇怪的黃色靈丹小魚兒一樣在瓶裏不停遊動。聞上去還有股魚腥味,沒有任何靈氣波動。
李宏鄭重收進懷裏。看著眼前死人蒼白的臉,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殺了一個化丹期高手,竟然一點喜悅都沒有。他終究歎口氣,掘土將死人埋了。
這是第一次殺人。李宏想自己以後恐怕都忘不了這張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