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先生也知曉昨日晌午本王想要進宮述職,卻被父皇拒之門外的事情。”
見閔柏涵眉宇間盡是苦惱的神色,卻無半點悲傷,段恒毅心中不耐煩,去也耐著性子應付。
“殿下也該知曉昨日陛下與眾位大人商議李宏源一眾的處罰,殿下才從瑤城歸來,陛下想必是不想讓你卷進這場風波才會如此。”
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的譏諷,他又緩聲道:“陛下這一次似是有了決心。”
閔柏涵微微一怔,旋即麵露喜色,“先生此言當真?父皇曾與先生提過……提過立儲一事?”
隻後半句閔柏涵聲音壓得極低,又向前探身過去湊近不少,段恒毅自沒錯過他眼中的狂喜。
剛剛親手殺了發妻的男人,如今便能如無其事地謀前程,一瞬間段恒毅有想啐他一臉的衝動,卻同時又低低的笑出了聲。
這樣一個人,不足為敵。
似是察覺心中所想太過暴露,閔柏涵麵色有些漲紅,“先生為何發笑?”
“陛下的確曾與清臨談及此事,臨並未像陛下舉薦殿下,且臨觀陛下似是還有些猶豫不決。”
聽聞“顧清臨”坦言並未有像軒帝推舉自己,閔柏涵臉上有惱怒的神色浮起,旋即又歸於平靜,並起身對著他深深揖禮。
“多謝先生。”
“殿下不惱清臨便好。”段恒毅受了閔柏涵這一禮,遂才起身虛扶一下。
等閔柏涵重新落座,他才又道:“此事殿下莫要心急,且朝堂之上立儲呼聲也不該殿下最高才行,否則定會適得其反。你我雖為至交,卻也該讓陛下以為不過泛泛。”
聽得這些閔柏涵微微擰眉,卻也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先生所言不假,立儲一事雖為國事亦為家事,若先生言之過多,必定會引起父皇的疑心,於先生、於本王都不利。”
“此事就有勞先生了。”
“承殿下囑托。”
二人相互拱了拱手。
自始至終,閔柏涵都沒有提及鄭風華的死訊,段恒毅坐在窗口看著閔柏涵的馬車漸漸走遠,嘴角上挑起一個譏諷的笑。
明日李氏一眾罪臣便會問斬的問斬、入獄的入獄、流放的流放,自此金陵便無江南李家的立足之地。
鄭家也不該安生才行,否則閔柏函當真會以為這世上有不透風的牆!
越早解決了閔柏涵,他也能在戰事起時,放心的前往邊關。
將手中的茶盞隨意地丟棄在桌上,段恒毅才緩緩起身離開。
正在府上臨摹碑帖的葉婉茹看著桌角上新到的那盆“素冠荷鼎”,唇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
最近這些時日那人送東西像是上癮了般,從各色茶點小食,再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雜趣奇談、孤本字帖、名貴花草,或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野花……每日都會收到不少。
筆下臨摹的字跡慢慢變成了“段恒毅”三個字,不知不覺寫滿了整張宣紙後,葉婉茹輕笑出聲。
“罷了,不寫也罷!”
滿心惦念那人,這般三心二意寫下去,也隻是浪費了上好的紙張。
靜靜地枕著手臂伏在桌案上,眉眼含笑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寫滿心上人名字的紙張被嚴實地壓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