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黑衣,黒巾蒙麵並看不出他的相貌如何,但身形卻是異常的魁梧,有些不似大耀的人。
此人聽聞李獨這般的口氣,眼中半點怒色都不見,卻是指尖微動,一顆指甲大小的石子便從他手中飛出,帶著一股強勁的力道直接打在了李獨的小腿上。
“啊——”吃痛的李獨口中嚎叫一聲,隨後便從石凳上跌落下來,直接趴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動了動腳,看著趴在腳前的李獨,口中不屑地輕嗤一聲。
“出言不敬,該罰。”
“你!”
臉上因吃痛而有些扭曲的李獨隻怒喝一句,便氣結說不出話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現在他們娘倆的命就攥在別人的手裏,即使他有再多的不甘和不滿,也隻能咽下。
粗重地喘息著的李獨看著麵前有些染土的黑布鞋,心中的屈辱卻是前所未有的濃烈,且他也是第一回清楚地認識到。
他的命比螻蟻還不如……
“你該知道咬人的狗不叫,你這麼沉不住氣,可是對不住我家主人在你身上花費的時力。”
黑衣男子言語中帶上幾分笑意,但這些話語落在李獨的耳中卻是頗為刺耳。
“主人也沒什麼別的要求,眼下你隻管好好養病即可。不過……你原來的主子二殿下對你可以算得上是有些涼薄的,你就沒想過要從他身上討還些嗎?”
驀地,李獨看到眼前有黑影閃過,不等他抬手時,整個左臉已經被踩到了那人腳下。
右臉緊貼在地,他甚至已經感覺到有細小的沙粒刻進皮膚裏,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算得上滿腹詩書的李獨滿腦子隻剩下這句話。
“乖乖聽話才能活得長久些。”
男子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落後,李獨感到臉上的那股壓力散去,同時那神出鬼沒的人也已經消失在院裏。
“咳……咳咳咳……”
李獨趴在地上猛地咳嗽起來,雙手撐地想要翻身過來,但自腰以下使不出半點的力氣,他隻能側躺在那緩慢蠕動著。
一直躲在樹後渾身瑟瑟發抖的李獨娘,見那人果真再沒出現後,才哭嚎一聲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栓兒,栓兒,娘的栓兒,咱們不爭了、不爭了,回鄉下吧!娘還種地養你,實在不行娘就去富戶家當下人,總能掙出飯錢來……”
哭嚎的李獨娘把李獨攬在懷裏,放聲痛哭。
李獨靠在他娘有些單薄的臂膀上,卻是苦笑一聲,“晚了娘,一切都晚了……”
天空的太陽依舊明媚且刺眼,但他深知今日的金陵已經不是當日的金陵,又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金陵的這片天。
擔驚受怕了好些時日又遭逢巨變,李獨的老子娘聽得李獨的這話後,怔愣了須臾後,便不由分說地捶打起李獨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都怪你不聽話不聽話,我說那丫頭不幹淨不能近身,你怎麼就偏不聽!這下好了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