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龍鱗巨人（下）
“我叫燕胤，你呢？”
“徐齊齊，你們可以叫我猴子，徐猴子。”
這是多年前，燕胤和徐齊齊初次相識時的場麵。
再回首，往昔事如煙，一縷縷在腦海中飄過。
抱著徐齊齊，燕胤默默的流下了淚水。
這是他自燕雲山脈出來之後第二次流淚。
第一次，是在柳清煙遇害的時候。
他並不是一個心靈容易受傷的人，畢竟在燕雲山脈中生活了那麼多年，他的心也早已練得十分堅硬。
然而，在堅強在堅硬的心也有被傷到的時候。
低著頭，燕胤淚如雨下的看著懷中的徐齊齊。
他的臉色很蒼白，他的氣息也很虛弱，虛弱到了即將消失的地步。
不過，他的神情卻很滿足，有些黯淡的雙目中也閃爍著釋然的神采。
“老……老四”徐齊齊蠕動了一下嘴巴，聲音十分低小的道“如果有來生，我希望還能和你做兄弟。”
“猴子，我……”燕胤語帶悲愴道“是我害了你，我不該……”
“不……”不待燕胤將話說完，徐齊齊打斷他的話道“你能在這個時候找我幫忙，我很感動。因為，你真的拿我當兄弟。”
說完，徐齊齊抬起右手，向著漸漸升起的朝陽抓去。
似乎，他想要抓住什麼。
“明月，我來了，我來陪你了。”話語剛落，徐齊齊的手便掉落而下。他那已經虛弱到極致的氣息，也在這一刻徹底斷絕。
徐齊齊，那個被人稱作徐猴子的人，那個習練刀術但卻隻會三招刀法的人，那個為了兄弟憤而與大將軍風雲嘯而戰的人，死了。
他平凡，樸素，善良。
他重義，對朋友以心而待。
他是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偉人。
作為結拜的四兄弟之中的老三，他最低調。
然而有時候，有些人即使再低調也難以掩蓋他身上所散發的光輝。
當他和明月共赴而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隻是，他沒有想到結局來得是那麼的快。
如明月所言，那龍頭確實是一個幻象。而它的載體，也的確是天上的月亮。隻是，在那幻象中，有三樣真實的東西。
燕胤的魂，蛟龍的意識，以及陽闕。
蛟龍的意識處於蒙蔽狀態之中，它緊緊的逼迫著燕胤的魂。而陽闕，則作為保護燕胤魂的守護者，和蛟龍的意識對抗著。
也許，是明月急了。
又也許，是她心係徐齊齊。
所以，她先出手了。
是試探，也是探險。為的，隻是她身邊的那個人，那個她看上並愛著的人。
那一刻，她毫不猶豫的出手抓向了陽闕，希望將其帶走送入到裹縛著燕胤身體的黑色液體之中。
然而，陽闕的力量來自於它的神奇。
即使是現在，擁有陽闕多年的燕胤也是對其知之甚少。能發揮它的作用，也隻有不到十分之一二。
當明月的手碰向陽闕的時候，她體內的真氣被瞬間化去。她的生命，她的壽元，她全身用數十年修煉得來的一切，在數息之間從她的體內流逝。
而後，她消失了。
也許化作了風，又也許化作了塵。
但是徐齊齊知道，他愛著的那個女子，他孩子的母親，死了。
是陽闕，殺死了她。
在那一刻，他懵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然而，明月的出手驚動了蛟龍的意識。
星空中，那巨大的龍頭緊閉的雙眼，睜開了。它似乎察覺了什麼，隨後向著裹縛著燕胤身體的黑色液體衝去，而身在其中的徐齊齊也不由自主的跟隨而下。
“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腦海中，隻有這句話。因為他不能接受明月的死，不能接受他痛失愛人的現實。
就在龍頭衝向黑色液體的這個過程中，他問了自己不下百遍的這個問題。隻是，沒有人給他答案。
終於，在龍頭即將沒入到黑色液體中的時候，他驚醒了過來。
因為他知道還有人在等他，等著他的幫助。
怎麼去幫？如何去幫？
親眼見到明月被陽闕殺死的他，根本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去取陽闕。
但是時間緊迫，一切已經不容許他在遲疑了。
最後的最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犧牲了自己幫助了自己兄弟的決定。
伸出手，他握住了陽闕。
那一刻，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抽筋吸髓。
他身體裏的一切，都向著手中的陽闕湧去。不管他怎麼去反抗，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