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冷冷地說:“周舍對我有情又有義,你看著眼氣呀。”
趙盼兒有點火了:“以後你吃苦受罪,別來找我。”
引章板起臉道:“姐姐不必說了,我死也不會來找你,求你。”
談話不歡而散。
周舍終於達到了目的,便暴露出本來麵目,開始擺布手中的獵物。宋引章一進周家門,就嚐到了厲害。周舍逼迫她煮飯、掃地、挑水、劈柴……她稍有怠慢,就是兩個耳光子。周舍得意洋洋地說:“我幾乎磨破了舌頭,費盡了心機,可把你這美人弄到手。想當初,你是何等的得意。今天到了我家裏,哼!一切都得聽我的。”說完走上前去,一陣拳打腳踢。宋引章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哪禁得住這般折騰。她像在做著一場噩夢,終日以淚洗麵,悔不該當初不聽盼姐的勸阻,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周舍還揚言:“你別想從我手裏逃出去,如果你不乖乖地聽我的話,不打死你才怪呢!”
一天,引章聽說隔壁有人去開封,便偷偷寫了封信托人帶去。引章母親見信後泣不成聲,忙找趙盼兒商量。
趙盼兒聽說後,心裏一直難受。心想引章和自己一樣,從小受苦,現在又身陷火坑,怎能袖手不管!可是,怎樣才能把她救出來呢?趙盼兒左想右想,總想不出來萬全之策。引章母親想籌錢把女兒贖回來,又怕周舍獅子大張口。
“美女計”,趙盼兒靈感一閃,當即派人送信給宋引章,並告訴救她的辦法。然後帶了兩大箱子衣服首飾,到了鄭州,在一家客店住下。
趙盼兒每日穿上最好的衣服,戴上最珍貴的首飾,風姿綽約,賽似活西施。她的美貌,很快便在鄭州傳開了。
一天,趙盼兒派人去請周舍。周舍尋芳獵豔心切,樂得急忙趕來。進門一看,幾乎發了呆,再仔細一瞧,原來是開封名妓趙盼兒。
他想,趙盼兒是引章的姐姐,突然找我,莫非有什麼計謀在內,得小心提防才是。當即雙手叉腰,冷冷地說:“當初你破壞我與宋引章的婚事,今天又安了什麼心來找我?”
趙盼兒懇切而溫柔地說:“周舍,你不要發火,聽我細講,你在開封時,我就聽說你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好郎君。我朝思暮想,茶飯不香,一心等著要嫁給你,可結果你卻娶了宋引章。這時你又反過來說我破壞婚姻。”說著,趙盼兒走過去輕輕地拉他坐下。
周舍一甩袖,說:“不坐就是不坐。”
趙盼兒從頭上拔下鑲珠金釵用力往地上一摔,頃刻粉碎,然後對丫環叫道:“快裝車,把我兩箱金銀財寶都帶回去。我真心誠意投奔意中人,卻碰到一個薄情郎,算我瞎了眼睛。”
這一下,周舍消除了懷疑,結結巴巴地說:“是我不好,錯怪了你。請姐姐原諒。我在這陪你幾天,就是幾年也能辦到,咱倆……”
這時,按計行事的宋引章來到這家客店,見周舍和趙盼兒坐在一起,便衝進房喊道:“周舍,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等你回家來,我拿刀子和你拚個明白。”然後又故意罵了趙盼兒幾句,周舍哪受過這種惡氣,立即操過一根大木棍,往宋引章身上打去。趙盼兒急忙攔住,周舍大罵:“要不是你姐姐在,我就在這兒打死你,你還不給我滾回去。”
引章一離開,趙盼兒便哭哭啼啼地對周舍說:“都是為了你,害得我被人臭罵一頓,我,我還是回老家的好……免得她再來我又受氣。”
周舍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我馬上回去打斷她的腿。”
趙盼兒進言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既然這妮子不賢惠,你幹脆想個辦法休了她,我嫁給你,照顧你、體貼你,為你刺繡鋪床,大裁小剪,為你端湯送水、敲肩捶背……”
周舍渾身酥軟,高興地說:“好!好!好!我回去寫封休書打發了這妮子。”可周舍轉念一想,宋引章平日被打怕了,給她一紙休書,肯定一溜煙去了。萬一趙盼兒後悔怎麼辦。於是讓店家速置酒菜,差人購綢緞,準備喝訂婚酒慶賀一番,要先把生米做成熟飯才放心。
趙盼兒親昵地說:“這些東西我早已備齊,何必去買呢?”周舍樂得合不攏嘴,喝了幾杯便趕回家了。
一到家,周舍便寫了一紙休書,氣勢洶洶地對引章說:“拿去!快走!現在你不是我家的人了。”引章故意賴著不走,周舍一把揪住引章衣領,將她推出門外。引章心想,多虧姐姐情誼重,前來幫忙。不然,還不知熬到何年何月。急趕至趙盼兒落腳處,姐妹倆抱頭痛哭。然後收拾行李,迅速離開了鄭州。周舍高高興興地來迎趙盼兒,卻不見蹤影。一打聽,原來趙盼兒和宋引章已雙雙離城而去。急得周舍不知如何是好,經人提醒,趕緊備馬去追。
趕上宋引章,周舍攔住車頭,要她回家去。引章拿出休書給眾人看,被周舍一把奪過來撕碎。仗著人多勢眾,拖著她們去衙門評理。
鄭州府李公弼主持審理此案。周舍哭喪著臉道:“老爺,小人受騙了。”又一指趙盼兒,“是她挑撥我妻子逃婚。”趙盼兒義正詞嚴地回答:“宋引章原是有丈夫的,周舍強占為妻,實在是不講情理,況且昨天又寫了休書在此。他是個無賴,望大人明察!”李公弼接過休書,出示給周舍看。周舍一看正是他親筆寫的那張,原來他撕的是一張假休書,登時啞口無言。